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貞文寫王輝彰牧師

王輝彰牧師罹癌的消息傳開之後,許多人懇切為他代禱。這場與上帝摔角的祈禱經驗,把許多校內同工與畢業的校友團聚在一起。因為王哥是如此令人感動,如此令人感到不捨的一個人。

從台塑主管的位置退休下來,王輝彰進入神學院接受神學的裝備。就學其間,他溫厚的個性,成為同學中一股安定的力量,他求好心切的學習精神,也是大家所敬重的。他以他的社會歷練與工作上累積的智慧,協助學校工程的計畫與建設。
畢業後,雖然他一心想要牧會,但仍願意順服,留在神學院裡擔任基金會的工作,後來又挑起總務長的沈重擔子,辛苦地為這個學校付出。
同學們都叫他王哥。他沒有架子,律己很嚴,親切溫柔,散發著溫暖的光。清晨四五點,就會看到他穿著汗衫短褲在慢跑,在照顧花草。神學院裡的一草一木都紀念著他的心血。在經濟如此拮据的情況下,他盡力修補道路,裝設路燈,為校園生活的舒適與安全盡了最大的力量。
他從來不抱怨,反而是常常傾聽我們的抱怨。我們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的委屈,多少的誤解,潔身自好,企求完美的他,又有多少次忍受著挫折。好幾次,他請求辭職,卻又為學校的大局心軟,再次擔起那辛苦的擔子。
快要封牧的時候,他將人家送他的大本聖經,送給了台南神學院教堂,代替多年前在紛亂的年代被割破損毀的聖經。那是一個希望的記號,幫助我們走下去,提醒我們,上帝會領我們走過困境,腳步不失錯。
王哥的溫柔與堅毅,曾陪伴台南神學院走過困難的日子。我們實在很難接受他這麼快就被上帝接走的事實。惟願他所留下的聖經,繼續提醒我們,當沐浴在上帝的話語中,當在苦難中不斷仰望。

2012年3月10日 星期六

《車諾比的悲鳴》(Voices Form Chernobyl)閱讀筆記

讀了這本書後,再次看有關日本福島核電廠事故的報導,覺得毛骨悚然。政府、國民的反應都好類似。政府極力要說服大眾事情不嚴眾,國民表現出一種悲壯的愛國態度,媒體歌頌願意去清理現場的「壯士」 .......

深深體會:即使有車諾比的經驗作為借鏡,即使災變發生在以謹慎著名的科技大國,還是無法有效處理輻射外洩所造成的災變,無法阻止災難的持續擴大。

該書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之一,是很多人都提到災變現場看似一切如常,甚至格外美麗安詳,但其實整個都已毀,從空氣、水、土地到動植物,都必須想辦法清除掉。(可是能清到何處去?)

核災變帶來的痛苦與不幸,幾乎是難以相信、難以理解的。

我讀了這本書之後,像小時候初聞「世界末日」一樣,非常害怕,忍不住哭泣。這不是無端的害怕,而是因為窺見了未來而憂傷。


感謝蔡瑞月文教基金會董事長蕭渥廷老師贈書,她說讀了這本書之後,什麼事都不能做,只想努力把反核的聲音傳得更廣、引起更多人關心。你可以在「跳舞咖啡廳」(台北市中山北路二段48巷10號,玫瑰古蹟——蔡瑞月舞蹈研究)買到這本書,也可以在網路書店和實體書店找到。

告別核電

福島核災屆滿週年,災民仍生活在高劑量的輻射威脅,真相是:

l 日本政府必須不斷調高食品輻射標準,才能讓受到污染的農產品可以在市場販售,稻米就從10貝克調高到500貝克。

l 按照核災避難標準,福島全縣200萬人都需避難,但日本政府無法處理這麼龐大的人口,只好將避難範圍設定在直徑範圍20-30公里內。目前仍有120萬人生活在核災60公里的範圍,其中28萬是孩童,輻射值高達4萬貝克。

l 由於可怕的地震風險,迫使全日本54座核能機組陸續停機,至今只剩下2座仍在運行,預計於在2012年4月將會全數停機。

根據權威的《自然(Nature)》雜誌發表研究顯示,全球最危險的三座核電廠,台灣佔了兩座。核一跟核二距離台北都會區直線距離在30公里以內,兩座周邊的人口數達500萬人。
2月26日屏東剛發生過6.1地震,學者疑為盲斷層。但核三廠距離恆春斷層僅有1.5公里,令人心驚不安!

311核災一年過去了,我們來看看政府做了什麼?

l 政府宣佈核一、核二、核三不延役,但無法提出任何「絕對安全」的保證,核災賠償上修至150億。(福島核災的賠償金額是1500億日圓)

l 繼續興建核四廠,預算將追加563億元,使得總建造經費達到3,300億元,商轉日期可能延長至2016、甚至是2019年,似乎是個永遠填不滿的錢坑。

l 超量存放在核一、核二、核三廠的高輻射核廢料,已達十分密集高度危險的地步。

l 長期置放蘭嶼的核廢料至今仍然無解,找不到安全的永久儲存地。

台灣的備用電力高達24~30%,核電的裝直容量不到11%,即使關掉所有核電廠,也沒有缺電問題,我們絕對有條件成為非核國家。

只要人民的意志夠堅定,台灣還得及避免核電災難。

反核電是挽救台灣免於亡國的愛國行動,是搶救當代、未來世代的良心義行!

誠邀您來參與「311福島核災週年 非核家園祈福晚會」。

讓我們為福島災民、為核一、核二、核三廠週邊人民、為長期被置放核廢料的蘭嶼人民、為反核四邁入25年的貢寮人民祈福、加油!

讓我們對政府、馬英九總統施加壓力,要求:

一、核一、核二、核三提前除役;停建核四廠,讓核電歸零。
二、降低高耗能產業、提升用電效率、停止補貼工業用電。
三、用電零成長,積極發展再生能源。

 

連絡人:
台灣人權促進會南部辦公室.陳郁琦07-5508418

 

資料來源:南台灣廢核行動

 

 

2012年3月9日 星期五

「台灣山水」陳志良水墨畫展


原本就非常喜歡陳志良兄的畫,這次的展覽空間給人的感覺特別好,是非常難得的畫展經驗。一邊聽著Arvo Part的音樂,一邊看充滿靈性美的台灣山水,好享受。

安平的安北路,已近海口,一群豪宅叫做白鷺灣。這家府都
建設做了一個很美的展示廳,叫做白鷺灣建築文化館。

關於陳志良的「台灣山水」,第一次見識到,是在惟因唱碟。很大幅的水墨畫,筆法細緻,風格獨特。

後來認識畫家,有過幾次交談。他對台灣山川的精神掌握,很能引起我的共鳴。

最近到四草、布袋看海,都會忍不住說:「就像陳志良的畫!」

參觀當日拍的其他照片:陳志良白鷺灣畫展

2012年3月1日 星期四

張七郎與詹金枝

客家基督徒家族的東遷

張七郎1888年出生於新竹湖口,他的父親張仁壽原本是一位漢醫,因為聽到馬偕傳道理,而接受基督教,並跟隨馬偕學習西醫知識。因為基督教家庭的背景,張七郎公學校畢業後前往廈門就讀英國長老教會宣教師辦的「英華書院」,1910年考上台灣總督府醫學校,1916年起在淡水開設「仁壽醫院」
1913年張七郎和小他四歲的詹金枝結婚。詹金枝也是客家人,自幼和張七郎訂婚,台北第三高女畢業,受過助產士訓練。她的父親是鄉紳,在她幼年時全家歸主,她七歲時由偕叡理牧師幼洗,堅信禮則在吳威廉牧師手中完成。
1921年,張七郎舉家遷往花蓮鳳林。新醫院仍以「仁壽醫院」為名。夫婦倆齊心照顧病患,經常免費診治窮苦者,名聲很快傳開。詹金枝能幹賢惠,很能幫助丈夫開展事業。
張七郎具有開拓者的精神,他不只在當地行醫,也購置土地、邀集客家鄉親到鳳林一帶開定居。數年之後,他已是東台灣頗具影響力的重要人士。他也沒有忘記教會的生活。他大力支持鳳林教會,擔任長老,出力建教堂。孫雅各、駱先春等原住民宣教開拓者,日治時期已經開始試著進行短宣,以鳳林教會為中心,探訪附近的泰雅族、阿美族,這些短宣工作在經濟上和人脈上都得到張七郎夫婦全力的協助。

鼎盛時期的橫禍

張七郎看重教育,兒女幾乎全部都送到日本求學,大部分的孩子都讀過淡水中學校(今天的淡江高中)。1930年代末到二二八事件前,是張家的鼎盛時期。長子張宗仁日本醫科大學畢業,在東京執醫。次子張依仁前往「滿州國」(現在的中國東北,1932-1945是滿洲國)的滿州醫科大學就讀,後來留在當地服務。1943年張宗仁一家也到滿州,在奉天海城開設「仁壽醫院」。三子張果仁東京齒科大學畢業後,和大哥張宗仁一起到滿州。1946年三兄弟在張七郎的主張下,放棄在滿州建立的事業,回台灣參與戰後的建設。
張七郎在日本投降之後,歡欣迎接中國政府的到來。他和當時大部分的台灣人一樣,認為在「祖國」統治下,台灣人不再是二等公民,可以積極參與公共事務,為自己的國家貢獻力量。他於是投入選舉,當選花蓮縣參議員、被推為議長,又被選為第一屆國民大會代表(全台灣共17位,由省參議會推選),參與制定中華民國憲法。
他戰後立刻申請籌設農業職業學校,後來改為鳳林初級中學,自己擔任校長。投入政治工作之後,他把醫院交給兒子,中學校長的工作也交給宗仁。
二二八事件發生期間,張七郎未列名「花蓮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據家屬說,他臥病在家。中央政府認定二二八是一場叛亂,派兵鎮壓,3月8日抵達基隆,先穩住西部,4月1日才抵花蓮。1947年4月4日,制憲國民大會代表、花蓮縣長候選人張七郎和他的三個大兒子:宗仁、依仁、果仁在鳳林的仁壽醫院和家中分別被軍警帶走,當天晚上,除了依仁之外,父子三人被押往鳳林近郊公墓槍殺。依仁在被關押三個月後釋放。
處理二二八事件的軍隊手上有黑名單,很多社會菁英都被抓了就殺,不經審判程序,沒有為自己辯白的機會。張家父子為何有此橫禍?一般認為可能是競選花蓮縣長得政敵密告而上了黑名單,但家屬指出當年逮捕張氏父子的軍人曾說「是南京直接下令」,應該有更高層授意。以恐怖高壓手段對付人民、計畫剷除台灣領導菁英的決策者,應為這場悲劇負責。

倖存者的艱苦

《花蓮鳳林二二八》收錄張家十多人的口述歷史訪問,以及他們所寫的種種文字資料。書中最難得的資料是收錄了倖存者張依仁的訪談紀錄。他和父親及兄弟同時被捕,可能因為口袋裡有一張中國的軍醫證明,後來被釋放,逃過一死。在訪問中,除了還原二二八歷史現場,他也透露自己長年遭受監控、騷擾,即使遠走國外也還是活在密告、抹黑的陰影中。
張依仁倖存下來,但人生從此不同。他必須負起扶養栽培幼弟、姪兒的責任,又擺脫不了國民黨特務的監控、干 擾,大半輩子擔驚受怕。他在1961年遠走南美洲,尋求自由生活的可能,但即使到了巴西,還是受到國民黨的迫害,不得不離家逃亡到亞瑪遜雨林深處,失蹤 七、八年,後來回聖多斯和妻兒團聚,卻因為沒有執照無法行醫。 雖然在兒女奉養下有安適晚年,但大半人生都在「不得已」當中,對國民黨的迫害始終憤怨難平。張依仁於2011年2月24日去世。

堅強的女家長

在張家父子三人被殺害後,支撐張家的最主要力量,就是詹金枝。從訪談紀錄看來,詹金枝實在是個嚴厲堅強到令人害怕的女人,全家人對她又敬又恨又愛。她用一種極度嚴厲、不斷罵人的方式來對待身邊最親的人,對待養女兼媳婦張玉蟬(張七郎養女,也是張果仁遺孀)的方式,就是典型的厲害婆婆。或許沒有二二八,她也會是一位很強勢的婆婆,但二二八悲劇更加強了她武裝自己的傾向。她對外人溫暖仁慈,對自家人卻是嚴厲到不近情理。二二八讓幾位寡婦變成不得不團結且相依,但這種相依實在很苦!不過,張家因為有這位堅強的祖母,和柔韌異常的張玉蟬,作為整個家的中心,維持家族的聲望和社會地位。這真的不容易。
葉蘊玉(張宗仁妻)、許梅(張依仁 妻)兩位女士,也各自有擔當艱苦、堅忍勇敢的故事。這幾位太太,從養尊處優的「醫生娘」到必須工作維生,葉蘊玉當教師,許梅隨夫遠走巴西的歲月,甚至當起 街頭小販。她們還要母兼父職,忙裡忙外。在困境中她們撐起了這個家族的希望。這本口述歷史,有許多精采的女性生命史。
張七郎家族是虔誠的長老教會家族,到現在也還有不少成員非常敬虔。信仰帶領他們走過漫長的苦難,他們的信仰在苦難中愈發堅定。詹金枝這位強悍能幹的女性,因為信仰而能夠說出愛與赦免的話。一個在外人面前堅強、只有在禱告時能夠宣洩心中痛苦的女性,她所受的苦,的確非常人之所能擔,她的人生,就是二二八傷痕的化身。張玉蟬和她女兒陳惠操,則以溫柔的心、越來越深刻的信仰,以許多的眼淚澆灌痛苦, 走過與這位嚴厲女性相處的日子,將傷痕化為諒解,示範什麼是忍耐、什麼是愛。這是《花蓮鳳林二二八》讀來最令人感動的部份。

【推薦閱讀】
張炎憲、曾秋美主編,《花蓮鳳林二二八》,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2010。
沈紡緞,〈在228中消失的張七郎父子〉,《新使者雜誌》80期 ,2004年2月。

(發表於《新使者》128期,2012年2月10日,56-5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