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30日 星期一

好人幫的打狗快閃

12月21日過午南下高雄,與好人幫友相聚。這次相聚的理由是:張良一、杭大鵬的攝影展,在高雄鹽埕的On the Road展出。

民宿

昭華向素食滷味「過貓」的老闆租了住處,一間位於哈瑪星巷內老式三層樓透天,名為山蘇的民宿。
一樓客廳滿滿是漫畫書,大部分都是相當優質的日本漫畫中譯本。兩隻大貓,一黑一花。
屋子的格局有些古怪,到處是半樓,還有地下室。我們住二樓一間最大的房間,鋪了五個床位。
以為是包棟,所以晚餐後回來就喝酒吃零食聊天,但陸續有人進來。我們搞不太清狀況。後來了解似乎是有三位長租者,而老闆並未住在這裡。
有位女住戶對我們的入侵似乎相當無奈又不滿,告訴我們浴室中的用品都是住戶的,又說我們用的盤子和杯子也是住戶的。這樣等於我們不能用,也不能洗澡。
可能因為民宿主人交代不清,沒有制定好規則,所以變成這樣局面。實在有點不舒服啊。

夜遊

最後一個到的是幫主,會合後先到鼓山的代天府。因為這一帶正是幫主出生地,當時她父親在這裡當漁船船長,代天府、林水來婦產科、鼓山國小,是她姊姊說故事時一定會提到的地點。
代天府前有個小夜市,但廟封起來正在整修。
因為幫主柳丁想吃海鮮,所以在民宿附近附近一家熱炒店吃晚餐。那家菜煮得普通,但大家吃得還算盡性。吃飽沿著船渠散步,走到渡輪站,決定去旗津看看。
結果旗津的天后宮也封起來在整修。街上遊客不多,有種清淨淒涼感。周六晚上竟然沒甚麼觀光客,和以前來時海邊滿滿的攤子,人潮洶湧,差好多。
昭華領我們走小巷,去到一家新開的書店:旗津讀冊。是一間很美的百年老屋整修而成,附近還有咾咕石牆。書店已經準備要休息,我們還是跑進去看了一下。原來是中山大學的社區合作案之一。
因為隔天就是冬至,我們想吃湯圓,進了連鎖冰店大碗公,但搞了老半天,才知道只剩包餡的大湯圓,甚麼彩虹湯圓、小湯圓通通沒有了。我們於是離開,回鼓山。
在鼓山,信步走到一家桂花亭,終於有紅豆湯圓等等。我叫了杏仁茶,但阿君要大家一定都要吃幾個湯圓,過個節。

悠閒上午

22日七點起床,大家都睡得很熟,我就自己出去散步。去了登山街60巷歷史場域,那裡以往是重要的跳往點,軍事地點。現在是雜亂的廢墟和民居,還造了一條長長的溜滑梯。
咾咕石築成的水道、屋基,其實挺趣味的。只是一個人獨走,遇到兇犬很討厭。還遇到一位帶著腳架和大相機想拍蝴蝶的女人。
大家醒來,出門吃早餐,已過十點。去觀光客必吃的丹丹漢堡。幸運佔到一張桌子,日曬嚴重,五個人很勉強擠在一起。餐的組合是漢堡、麵線、羹、粥、炸雞,很有趣。但東西並沒有很好吃。
吃完散步回民宿,去也在登山街的武德殿。重新整修得還不錯,是謝長廷時代的政績。有人在練劍道。很多穿著劍道服的小朋友,可能在等著要練習,都在外面跑來跑去,跑到隔壁空地去打籃球,很可愛。

韓粉真討厭

過午離開民宿,搭公車到鹽埕。車上幫主和一位在地人攀談起來,講到日治時代,後面一個外省口音的很無理開口說,是日據不是日治,幫主回了幾句,有點吵起來,對話內容記不清了,但那個無理的人沒有再回嘴。幫主繼續和那個哈瑪星人對話。
後來中午到阿貴私塾吃飯時,又聊了一下這個事件。幫主覺得隨時都該糾正對方,可是我覺得那種場面很難有效對話,糾纏不清反而不好。

看攝影展

良一和大鵬這次展出的,主要是在大學時代所拍的照片。
看攝影展,聽兩位攝影人的大學時代自我教育的歷程,也一起經歷了台灣近三十年的變化。
張良一談自己在大學時代因進了毫無興趣的科系,不愛上課,到處跑拍照,最愛跑到台灣尾,也拍自己家鄉附近田園。拍淡水從那時拍到現在,但總有遺憾,淡水線火車就幾乎沒有拍到。
杭大鵬則是大學時代就開始拍街頭運動。遺憾是沒有拍到詹益樺自焚的場面,因為當天不能翹課。野百合是參與者也是拍攝者,有許多珍貴影像留下來。他說太陽花也拍了,希望未來有機會把兩場學運的照片一起展出。另外他說拍很多是阿扁,從他開始競選立委開始,到他當市長、當總統、入獄、保外就醫,他都有拍到。


貓手日文書籍二手書店

昭華介紹的有趣書店,在攝影展的那棟樓旁邊而已。遇到女主人,正在布置聖誕樹。我隨意看了一下,後來買了一本大谷渡寫的台灣人物,還有少妮搖為主角的繪本。
這是一間專賣日文二手書的店,也兼營咖啡、辦活動。老闆留學日本,熱愛軍武模型。女主人是學藝術史。他們進的書以繪本、生活類、美術類、設計、手工等等為主,比較少文史類。
看到一套葛市北齋的三國演義浮世繪繪本,還有精美的日本佛像大全。
書賣得不貴,不大知道他們如何撐得下去。


21日高雄的兩場遊行:挺韓罷韓

其實當天有兩場遊行,挺韓、罷韓,挺韓上午在凹仔底集合,罷韓下午在文化中心集合。我完全沒有興趣參與。看到兩方宣稱有30萬或50萬人參與,覺得也太膨風。從交通流量來看,兩場都沒有超過10萬。但雙方的自我感覺都很好。下午抵達高雄時,聽見散場中的韓粉說:罷韓只有一兩萬人啦,連雙主菜便當都無法動員很多人。罷韓那邊,我們搭公車經過時,看到人潮洶湧,而且多是年輕人,很多帶著幼童的年輕父母。
杭大鵬說兩邊他都去拍了,覺得兩邊的平均年齡大概相差40歲吧。罷韓這邊有種輕鬆自在的氣氛,很多人打卡、收集紀念品,挺韓那邊則有很強烈的情緒,是傳統抗議運動的氣氛。他說拍挺韓那邊比較有趣。
其實我覺得珍貴的是,整個高雄市其實是平靜的。即使捷運車站塞爆了,氣氛仍和平,沒有真的劍拔弩張。


2019年12月20日 星期五

《陳年往事話朱家》讀後

12月瘋狂買書,訂了三批,買了8本書。其實最初是因為想看這本《陳年往事話朱家》。
幾個月前在臉書上突然出現這個粉絲專頁,我從連載第39才看到,追著回去看,原來這是左派作家、白色恐怖受難者朱點人(朱石峰)的長媳寫的。在文中她自稱「次女」,因為她是蔡德音、林月珠大群孩子中的次女。出書時才知道她名「蔡烈光」,書中又提到她最初的學名是「林美君子」。
她已八十歲,能夠這樣寫出一本書,很令人欽佩。她就是把自己記得的家庭故事一一寫下,文筆質樸,可是非常吸引人。在臉書上看連載一陣子後,她說要出書,不連載了,已經寫好的部份也先下線。就好期待她趕快出書。
玉山社書做得很好看,字印得大大的,疏朗朗,適合老人家閱讀。照著連載章節,每篇短短數百字,可是都很有重點。
朱家的故事簡單來說,是父親受難後,高中剛畢業的長子必須挑起一家重擔,養活不識字的寡母和五兄弟,長子在艱苦奮鬥到大學畢業、有一份固定工作後,文化界友人介紹蔡家的次女與他成婚。次女個性爽朗活潑,很會替人著想,但是婆婆不好相處,且朱家老大非常謹小慎微、深怕再惹禍端,所以這位爽朗「好笑神」的女孩,開始漫長痛苦的生活,最後生了重病,毅然離開這個家到美國去,再經過多年努力,家人陸續都到了美國展開新生活。

幾個特別感動的事件:
1.阿芬姊(朱點人姪女)賣掉金飾收埋叔父,一直盡力幫助幾位堂弟。
2.蔡媽(林月珠)同情朱家,信任女兒的能力,勸說女兒成為朱家媳婦。
3.朱老大終於移民美國,從沈默寡言的人轉變為很愛講話、談笑風生。
4.次女全力促成朱老大脫離擔驚受怕大半輩子的環境,兩人相伴度著滿足快樂的晚年。

讀完這本,很愛主角「次女」。很多事件她寫得簡潔、雲淡風輕,苦的部份留給人想像。被封入一個充滿陰影的家庭中,但她從未放棄關心大社會、關心旁人、學習新知,很有俠義精神。能夠成就這麼一個好品質的人,蔡媽應該視關鍵。好希望多讀到一些蔡家的故事及蔡媽的故事。蔡家過繼一個兒子給王萬得,把一個女兒嫁入朱點人家,可見完全把舊日同志當成家人,盡力幫助扶持。林月珠和蔡烈光,是台灣女性之光。

然後,這也是一本台美人回憶錄,有大半的內容是講家人們如何移民美國,作者個人又如何在美國生存下來。書的最後一句說:「朱點人可能從來沒想過,他的後代,由於他的遇難,都成了美國人。」在台灣的威權統治苦悶年代,美國是多人嚮往的自由天堂,追求自由與安定的人們想盡辦法去美國生活,美國也是最主要的知識、娛樂等等的來源地。美國與台灣,還有很多很多故事可寫、該寫。

總之,這本書寫的是日常卻又不平常。從中看見的幾位俠女特別令人感動。




2019年12月16日 星期一

掉坑

一個多月前,Jo介紹了正在看的中國劇「陳情令」,當時有些心動,但生活忙碌,沒有特別找來看。後來有次去台南住他們家,一起在電視上看了兩三集,回來後就在網路上找了看起來。大概兩個禮拜追完50集,覺得後座力很強,一直找粉絲製作的劇情解讀,還有拍攝花絮等等來看。上次有這麼瘋迷一個劇的時候,是2004左右,追看大河劇「新選組」。巧的是,這兩齣都是有大量美少年,除了主角之外,每個人也都有故事的精彩群戲。
電視劇「陳情令」的製作者是一家新媒體公司,操作電視劇的方式很不一樣。集訓、拍攝、後製,花了三年時間,雖然動畫效果看起來還是太粗糙,場景有些也假得可笑,但人物塑造很成功,打鬥動作帥,服裝也很美,重點是劇本寫得夠吸引人,演員們的表現出色。除了電視劇,也準備推出線上遊戲,還在劇結束後又推出音樂專輯,幾個重要角色都有歌可唱。電視劇進行時就辦粉絲見面會,又辦演唱會,不斷拉近演員和觀眾的距離,所謂「圈粉」很成功。
這部電視劇的來源,是網路小說《魔道祖師》,作者墨香銅臭,是奇幻的BL小說。可能是人物個性鮮明,又有很多有意思的設想:琴、笛、蕭等音律都可成為武器,既可醫治心靈又可殺人,用符咒、音樂來驅使活屍,人死後還可以把魂魄收集起來,想辦法讓他復活。雖然這些在奇幻文學中並不少見,但這部小說就是很奇妙地成功了。主角是兩位美少年,一位是熱情好心又調皮搗蛋的魏無羨,一位是受嚴格戒律培養長大、個性嚴肅寡言的藍忘機。從當同學開始兩人就旗鼓相當,許多因緣讓他們越靠越近。魏無羨因熱心助人自己陷入困境,幾乎是死了兩次,又再重生。原著中藍忘機一開始就愛上魏無羨,但藏得很深,羨羨則因為活潑開朗而喜歡去撩對方,直到重生之後才慢慢體會對方對他的愛。電視劇的改編較合人性,兩人從初識相鬥、相知,到相惜,一點一點灑糖,很美。
先看了電視劇,又看了小說。覺得電視劇是很成功的改編。明明尺度受限,還是能把兩個男人的情慾流動表現出來,互惜互愛太感人了。
總之,陷在坑裡,暈陶陶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迷什麼,就是很迷。

一個感想是,中國人一定很苦悶,才會這麼熱愛這種奇幻、架空、言情,然後偷偷夾帶反抗精神、批判政治社會的作品。
BL題材竟有那麼廣大又堅強的支持者,實在很難想像。看了一些解劇的短片,發現中國其實已經有不少改編BL小說的劇,只是迫於國情只能改寫成「社會主義兄弟情」。這齣已經是非常大膽的改編了。
而這些熱愛BL故事的人(我想大部份是女人,從女孩到老女),有可能改變中國社會?
另外一個感想是,這些在奇幻的小說情節中感受到自由、嚮往人與人跨越現實條件真誠相愛的年輕人,是網路長城關得住的嗎?
這劇已經紅到韓國、日本,腐文化的勢力驚人。整個推劇的方式也是成功的網路時代商業操作。

這兩天和Jo和小喬在臉書上聊了一些關於陳情令的感想,大家各有投射,各有所好,覺得很有意思。在嚴格清教徒環境長大的Jo和我都同情藍忘機,小喬則深深陷於魏無羨被誤解以至絕望的過程。後來又談到其他角色。大家都看得很深很入戲。
我深深同理藍大。金光瑤出身低微,得權的過程一路必須掃除障礙,對他的惡意批評一直都有。藍大有說過他都不相信這些說法,總是認為金有不得已苦衷。他們初識時,金才剛剛要開始往上爬,藍大是遠高於他的,可是藍大看到阿瑤眼睛就亮了。他才真是深櫃。
藍大和後來變成大反派的金光瑤,藍二和羨羨的黑色變奏。同樣是一個被認為人格有問題、令人又懼又怕的傢伙,受到最頂級的人物無條件的欣賞與信任。忘羨因二人確實都是出塵的純真,得到祝福,但是藍大那無條件的信任卻是一場惡夢。愛不對人,又身負重任,怎麼辦呢?搞得自信心全失,可能從此自閉自傷。
Jo分析了羨羨和阿瑤的不同:羨羨是有過幸福的孩子,江家在街上找到父母雙亡後在街上撿剩食的他時,他仍是笑臉,可見父母給他的愛與安全感是很足夠的。
到了江家,江澄爸爸疼到老婆吃醋了一輩子,更不要說還有師姐。而江楓眠是人前人後始終如一的是如己出,在他教育下,羨羨在蓮花塢可是人人尊敬崇拜的大師兄,甚至名列世家公子榜的第四名,江澄看不到他車尾燈的程度(前三是藍大藍二和花孔雀),可見江家對他不僅僅是公平,等於讓整個江湖都知道羨羨跟自家兒子沒兩樣。但金光瑤在妓院長大,所受盡是羞辱,甚至母親很可能也拿他當盼著父親回頭的工具。他們的人生天壤之別,於是也長出完全不同的求生策略和能量。

這樣的談論似乎是我們很需要的。哈!






2019年12月11日 星期三

踏繪的考驗(王貞文)




十六世紀,統治日本的幕府下令禁止基督教傳播,逼迫基督徒踩踏基督聖像,來表明「棄教」。不願棄教者,就會受到嚴酷的刑罰,會喪生。許多神父與信徒因此「在形式上」以「踏繪」(踩踏聖像)的儀式棄了教,在心裡繼續偷偷地信仰基督,因為相信基督的寬廣與包容。還是有樸素的農民堅持不「踏繪」,要在身心靈與身份認同上,都堅持基督徒的身份。
昭文說,今天,同志議題成為教會「踏繪」考驗。只是,現在把基督的像丟在許多基督徒腳前的,不是幕府將軍,而是教會當局。堅持相信基督的愛是包容一切的人,也就是覺得同志應該完全以同志的身份,公開而自由地在教會中生活的人,往往在目前福音派基要派的「主流」意志裡,被逼到角落,面對抉擇:要冒著被拒斥被流放的危險堅持信念,還是要打模糊仗求安寧?
這是我們的「踏繪」的考驗:要堅持妳原本所信的基督,還是要踐踏妳所愛所追隨的基督,隨著主流價值,隨著經濟利益來定義基督?
對於同情、認同台灣同志運動的奮鬥的基督徒來說,這個考驗雖辛苦,卻是關鍵的爭戰。
許多同志在年少的時光就被耶穌基督吸引,在發現自我的掙扎過程認識基督。他們與基督的緊密關係,是無人可以奪去的。但是教會裡的多數人卻看不到這些過程,也看不到這樣的信仰之美,反而一再地要他們否定他們所經驗到的基督,否定他們的自我,換上一個由中產階級教會所定義的基督徒身份。
把同性戀的身份認同,與基督信仰對立起來,本質上就是一種錯誤。同志基督徒所體會的基督,和異性戀基督徒所體會的基督有什麼兩樣呢?也許同志基督徒在受迫害與排斥的經驗裡,更能體會基督的心,在身心的苦辱裡,更能深刻體會到上帝的愛。
人能選擇價值觀,卻無法選擇她的生物性所定義的性別與身份。同志基督徒可以選擇,是要向教會強權低頭而扭曲自我,為生存而說謊,還是要以真實的自我追隨基督,坦蕩蕩地選擇一條被拒斥看輕,但真實的路?
有人選擇痛苦地極度扭曲自我,來把自己塞入某些基督教徒畫出的框架裡,來求得「我是個好基督徒」的自義感覺,求得某些有勢力的基督徒的掌聲。這個人值得尊敬同情,但這是很悲哀的事。這不是教會可以感到驕傲,反而應該感到羞愧的事。因為這表示教會仍沒有空間,讓基督的愛真實的臨到每一個人。
如果必須踐踏被侮辱被損害的同志基督徒所活出的基督形象,來求得個人在教會中的地位,求得個人的生存空間,我選擇不這樣做。我選擇與同志基督徒站在一起,以他們的生命見證補滿我對基督認知的不足。
圖是我為新使者雜誌談論遠藤周作以「踏繪」的故事為主軸的小說《沈默》所畫的插畫,「踏繪版」。

(錄自王貞文的臉書,2012年12月12日)

2019年12月8日 星期日

在信仰當中看見


林思川神父:將臨期第一週星期五(瑪九27-31)

https://ccreadbible.info/podcasting/110-homily-2019/3075-homily-20191206.html


兩個瞎子得看見的故事。耶穌要他們不要講出去,他們卻立刻把消息傳開。
這個故事經常聽,但不曾從林神父說的角度去看。

神父的重點:
「照你的信德給你們成就」,想要看見就讓他們看見。可是這是最好的嗎?他們是否應該求雖然看不見、但卻可以更加與主接近?他們所沒想到的,更好的福份?
耶穌吩咐他們不要急著宣揚,是否是在提醒,在實現願望時需要更多內在反省,而不是淺薄理解福氣。
透過很深的反省,真正跟耶穌在一起。即使我看不見,並不覺得有殘缺。

我們是否真的把耶穌當成生命的中心,而不是一部份。

信德必須一直反省,不斷想,可以更深嗎?可以更接近耶穌一點嗎?

很多人以現在的生活為滿足,財富、成就。我們以為很滿意時,可能是最窮的時候。這是一個召叫,要朝向更高更深。

這些撼動我。











2019年12月7日 星期六

【網路拾穗】我是落花生的女兒


書名:我是落花生的女兒
作者:許燕吉
必看網連結:
https://www.biikan.com/xiaoshuo/book-14630.shtml


解說:
(落花生的女兒 )
---梁淑珍 撰文
「不相信愛情,不談戀愛,結婚三十多年不生孩子,做一對合作夫妻。我生活在動盪的歲月,被時代的浪潮從高山捲入海底:國家幹部變成了鐵窗女囚,名家才女嫁給了目不識丁的老農,其間的艱辛曲折、酸甜苦辣,稱得上傳奇⋯。」
這是許燕吉女士在回憶錄《我是落花生的女兒》一書中的一段話,直白地總結了自己可泣的人生,她以近百年的人生體驗,
告訴你一個真實得近乎殘酷的 20 世紀中國史。同時也讓讀者窺視了中國共產黨文革時代 至暗的時刻,而許燕吉就是那個激盪時代的縮影。
許燕吉祖父~許南英中過舉人,派至台灣當官,父親~許地山生於台灣台南。甲午戰爭台灣割讓給日本後,許地山隨家人遷回福建龍溪落籍。
1917 年考入燕京大學,五四運動時辦 「新社會」刊物。畢業後先至英國牛津大學獲碩士學位,回國途中短期逗留印度,研究梵 文及佛學。
後至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研究宗敎史。1927 年起任教於燕京大學,並在北京和 清華大學授課。
許地山一生創作,以閩、台、粤和東南亞、印度為背景。他有一篇很出名的散文~《落花生》,文章作者筆名也是「落花生」,入選了小學國語課本。
這篇《落花生》文章圍繞「種花生~收花生~吃花生~論花生 」而寫,是一幅令人神往、充滿著溫馨的闔家歡樂圖;這裏有母親的慈愛、嚴父的期盼、兄姊弟的手足之情,真實記錄了作者小時候的一次家庭活動。這篇文章陪伴了台海兩岸幾代人的成長:
《落花生》許地山 著
我們家的後院有半畝空地,母親説:「讓它荒著怪可惜的,你們那麼愛吃花生,就開闢出來種花生
吧!」我們姐弟幾個都很高興,買種,翻地,播種,澆水,施肥,没過幾個月,居然收穫了。 母親説:「今晚我們過一個收穫節,請你們父親也來嘗嘗我們的落花生,好不好?」
母親把花生做成了好幾樣食品,還吩咐就在後園的茅草亭過這個節。晚上天色不太好,可是父親也來了,實在很難得。
父親説:「你們愛吃花生麼?」我們爭著回答:「愛!」「誰能把花生的好處説出來?」姊姊説:「花生的 味兒美。」哥哥説:「花生可以榨油。」我説:「花生的價錢便宜,誰都可以買來吃,都喜歡吃。這 就是它的好處。」
父親説:「花生的好處很多,有一樣最可貴:它的果實埋在地裏,不像桃子、石榴、蘋果那樣,把鮮紅嫩綠的果實高高地掛在枝頭上,使人一見,就生愛慕之心。你們看它矮矮地長在地上,等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來它有沒有果實?必須挖起來才知道。」
我們都説:「是。」母親也點點頭。父親接下去説:「所以你們要像花生一樣,它雖然不好看,可是很有 用。」我説:「那麼,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講體面,而對別人沒有好處的人。」
父親説:「對,這是我對你們的希望。」
我們談到深夜才散。花生做的食品都吃完了,父親的話卻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
文章主旨由「我」領悟出: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偉大、體面的人。花生深埋在土中,以 自己的「犠牲」而使自己有用。借物喻人,揭示了花生不圖虛名,默默奉獻的品格。提醒我們看到樹上漂亮的果實,也要看看下面那些不甚好看的根。
許燕吉曾有過幸福快樂的童年。1933 年生於北京故取名「燕」,「吉」沖晦氣也。
1935 年,許地山受胡適推薦,出任香港大學中文系主任,是著名才女張愛玲的恩師。那時候許燕吉三歲, 一家人在香港,生活很優渥,住在一幢兩層小樓上,一樓租給英國人做生意,家裏有一部轎車,父親不會開車,車子都是母親開的。這樣的生活在一個戰亂的時代,雖然美好,但也難以持久。
1941 年,許地山因心臟病不幸猝死。在香港大學為他舉行的葬禮,宋慶齢第一個送來了花圈,那時許燕吉才八歲。
接著而來災禍不斷,日本人佔據了香港。母親帶著一家人逃亡, 一路輾轉廣西、貴州、四川,最後才逃至南京。許燕吉在父親生前好友的幇助下,進入南京明德女中就讀,哥哥周仲苓就讀弘光中學。哥哥姓周,是從母姓,因外公家無男丁。
1950 年代初,許燕吉考上了北京農業大學畜牧系。上大二那年,和同學吳富融談上了戀愛。經過黨組織同意後,兩人於 1955 年畢業後結婚,許燕吉也順利地分配到了工作。這對許 燕吉來説,是個好的開端;書讀完了,人也嫁了,工作也有了。
不幸,1958 年,共產黨在全中國如雪崩似的,展開了反右運動,許燕吉被打為右派,開除公職。
那時許多人都莫名其妙地被扯上了右派的關係,尤其像許燕吉這種「多嘴」的人,她心直口快是出於父親的性格。「我父親如果活到現在,也肯定沒好日子過。⋯要麽,他閉嘴;要麼,蹲監獄!」
許燕吉被逮捕時,她已懷有身孕。肚子裏的孩子還未出生,就胎死腹中,得知是一個女孩,許燕吉想看一眼,但醫生勸她別看,以免留下陰影。「假如當時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孩子,無 論如何,我都要看看她的。」因為此後她這一生,再也沒生下過孩子了。
同年,許燕吉被判有期 6 年,管制 5 年。入獄後兩個月,許燕吉收到一張夫婿吳富融的訴狀紙,訴吿目的是離婚。短短一年,經歷入獄,孩子夭折,丈夫提出離婚,彷彿人生所有的苦難,都一次劈頭蓋臉向許燕吉砸來,毫無準備,就跌入了萬丈深淵。
第二天,許燕吉一字一淚寫了一封長信給吳富融,求他念惜夫妻三年來感情融洽,不要跟她離婚,倘若他日出獄,她會用一生來報答他。
人生到了最艱難的時候,怎樣都是求人。「我就像個無助的溺水者,救助爛泥塘邊的一棵小草,想挽回還有溫度的愛情,想留住和社會 的聯繫⋯」判決下來,離婚核准。
60 年初,大飢荒吞噬了整個中國大陸,赤地千里,餓殍遍野。許燕吉曾對著一塊發黑有毒的紅薯,瞪了五分鐘,難以下口,後來還是吃了。
在獄中,許燕吉與妓女做朋友,她也認為 殺人犯不是那麼壞。
1969 結束了長達 11 年的監獄生涯,接著中蘇「珍寶島」事件爆發,全國進入戰備狀態。許燕吉被疏散到河北一個貧困的小山村裏。她拼命幹著又苦又累的農活,卻依然無法果腹。
她實在撐不下去了,決定千里尋兄,投奔了 17 年未見的哥哥。周仲苓在陝西眉縣馬場工作, 同樣被管制,已經 40 多歲了,仍是獨身。自顧不暇,想幫妹妹卻有心無力。為了討口飯吃,許燕吉最後聽從哥哥的建議~「嫁人」,因為那是唯一的活路!
村裡聽説有個外地姑娘要嫁人,村裏的光棍都跑來相親,後來知道背景有問題,全都嚇跑了。只剩下個大許燕吉十歲,目不識丁,叫魏兆慶的農夫,家裡還有一個九歲的兒子。
婚前,兩人有段談判對話:
「我成分不好,嫁到你家,你兒子將來參軍招工都有麻煩,希望你慎重考慮⋯」
「參軍招工不重要,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還指望他留在身邊養老呢!」
「我不會做飯,不會針缐活,你可不要嫌棄。」
「不要緊,你只要照顧好兒子就行!」
「你蹲著吃飯,我得坐著吃飯,你可別叫我跟你一樣蹲著吃。」
許燕吉出嫁前,哥哥周仲苓極其煎熬;他無法想像妹妹一個讀過大學的知識份子,要嫁給一個目不識丁的老農。「生活在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説不清有多少人身不由己。人生被歷史的巨刃割得七零八落,如同摔碎在地上的泥娃娃,黏都黏不起來。」
向來不喜歡哭泣的許燕吉,承認在嫁魏兆慶前夕,她流下了眼淚!也許在許燕吉心中,她要吶喊:「為什麼時光不能停留在那一天,爸爸不要走!我也永遠不要長大⋯。」
就這樣子,在魏兆慶旱煙袋的烤味中,許燕吉成了黃土高原上道道地地的農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許燕吉形容她的人生命運如「擰麻花」;「本來兩條平順的麵粉條卻被扭曲 放下油鍋,我看見的處處都是悲劇,所感的事事都是痛苦,可是我不呻吟,因為這就是命運!」
魏兆慶有什麼好吃的總是留給她,許燕吉又把好吃的悄悄地塞給了孩子,後來孩子也願意喊她「媽媽」。1978 年,兒子魏忠科剛上高中,老師批改他的作業時,發現他的英語底子不簡單,一問之下,知道是媽媽敎的。老師意識到農村不可能會有懂英語的農婦,若有的話,肯定是知識份子。於是申報上級,1979 年,許燕吉在嫁給魏老八年後被平反。
1981 還職南京,許燕吉身份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留在鄉下的丈夫成了親朋好友討論的對象。大家催促她趕緊結束這場荒謬的婚姻。「給他一筆錢,離了吧!」幾個月後 ,許燕吉回陝西,村子裏的人以為她回來辦離婚。沒想到她卻拉著魏老頭來到了南京,辦了 戶口。
一個是名人,忙著接客;一個則喜歡蹲在馬路邊,抽著旱烟,看著汽車跑來跑去。許燕吉認為:我們文化水平有高低,而人格標準是一致的。我當初被踹了一腳,現在我不能傷他的心啊!兒子魏忠科大學畢業,成家之後,也到南京媽媽處落籍。許燕吉説:我的家庭是我努力經營,爭取來的。
許燕吉幫魏老找了個傳達室的工作,一個星期不到,因為不識字,無法幹下去,只好回家裏蹲。許燕吉也不在意,後來又幫他在農科會,找到一份養羊的工作,魏兆慶養了一百多隻肥羊,有多開心就不提了!
這對真情風雨三十多年的老夫妻,晚年時,你為我打水,我為你穿衣,平淡中流露著關愛。
2004 年,許燕吉的大學同學召集畢業 50 周年同學會。為了避免前夫吳富融怕見她的尷尬場面,她還特意打電話給吳富融:「有聚會你就來,不要躲著我,別人還以為我給你壓力。」吳富融出席了同學會,贈送同學們自己出版的詩集,也給許燕吉送了一本,扉頁上寫著:「許燕吉老同學指正」許燕吉當場在紙上,回了一首小詩:
五十流年似水,
萬千恩怨已灰。
萍聚何需多諱,
鳥散音影無回。
2006 年,魏兆慶過世,許燕吉開始拿起筆來,細敍滄桑,記數流年;寫下了《我是落花生的女兒》,這是一本沒有「王公將相」,也沒有「英雄美人」,更沒有「春秋大義」的書;卻是一 本令人唏噓不已,刻骨銘心的回憶録。是大時代中小人物的飄零史;為一個民族百年史提供了無可替代的注腳。
許燕吉曾説:「父親養育我只有八年,而他給我的精神財富,讓我享用終身。」許燕吉 81 歲生日那天,平靜安祥地結束了她傳奇的一生。遵照她的意願,後事從簡,遺體捐贈醫學。她用自己最後的一份力量,再次堅守父親的教導,發輝「落花生」精神:要做個有用的人。
文革時,紅衛兵迫害善良,摧殘人性,誅殺千萬,造成許燕吉坎坎坷坷的一生。可貴的是:她並沒有把她經歷的痛苦,變成摧殘自己的枷鎖;反而把她一生的苦楚,變成了一種「財富」;勇敢地向世人宣告:共產黨的階級鬥爭不可以在中國社會再次發生!

謹藉此文,向許燕吉女士,致上最高的敬意!

2019年12月6日 星期五

美麗島聖誕

那是記憶中最冷的冬天,也是最有聖誕氣氛的聖誕節。
從小所知道的聖誕節,都是在家裡、在自己的教會中過的。一、兩個月前,主日學、各團契、聖歌隊等就開始準備聖誕晚會的節目。熱鬧的聖誕晚會中,最令人期待的,就是青年團契所演的戲。小學低年級時,常因為晚會拖得太晚,熬不到壓軸的戲劇上演,就睡得軟軟的被帶回家。長大一點兒之後,就好羨慕大哥哥大姊姊,他們在台上的表現真感動人,和平常判若兩人。
國中以後,參加了聖歌隊和青年團契,那年終於有上台演戲的機會。雖然演的是配角,幾分鐘就下台了,但是心情緊張、態度扭捏,自己覺得很不好意思。演的好像是「恩典的故事」,一個身世坎坷的基督徒青年,變壞又變好的典型劇情。教會的晚會結束後,牧師說還要演一場,不是在我們自己的教會,而是要到鄉下的姊妹教會去。
這間姊妹教會的牧師,在去年的聖誕節前,被警察從講台上帶走。他是因為牽涉到十二月十日發生於高雄的「美麗島事件」而遭到羈押。這件事我們印象都很深刻。這年初,高俊明牧師也因保護在逃的施明德而被捕。隨之而來的「美麗島大審」,我們從一般報紙及台灣教會公報上,讀到這些被政府控告為叛亂犯的人所說的話,加上以往偷偷看流傳在大人之間的「黨外雜誌」所得印象,了解到他們是怎樣地愛台灣、願意為台灣獻上自己的生命,絕不是報上所說的那樣窮凶極惡、一心要破壞台灣社會的安定。
美麗島事件對我影響最大的,是意識到我們所生活的社會是多麼不自由,及反抗不義的必要性。在高壓的中學制式教育下,特別體會到統治者一元的意識形態無遠弗屆,青少年被強迫捏製成某種形狀,不合規格者就不能生存。我們若是反抗,就會付出很大的代價。美麗島事件的當事人,勇敢面對強權的威嚇而不屈服,讓我們很感動。現在回想起來,這種感動是台灣社會很多人共同的感受,只是在那樣的政治氣氛中,大家無法表達而已。
所以,在那年的聖誕節,我們能造訪這樣一間牧師不在的教會,與他們同過聖誕節,心情實在很特別。
擠在福音車裡、在黑暗中來到這個嘉南平原上的小聚落。教堂的聖誕節彩燈亮晃晃的,在田間勞動、曬成發亮深棕色的臉孔,一個個露出親切的笑容,歡迎我們的到來。小孩們在埕上追趕笑鬧,一個揹著嬰兒的年輕媽媽喊住他們,又微笑著向我們打招呼。原來她就是牧師娘。開朗自然的表情、樸實的打扮,不像我所知道的都市牧師娘,也不像我想像中應該有悲苦表情的政治受難者妻子,而是腳踏台灣土地、實實在在過日子的典型台灣婦女。她揹著嬰兒、以微笑迎接我們的形象,成為我多年來心目中台灣的「聖母子圖」。耶穌如果出生在台灣,應該也會是在這樣一個農村,在多事之秋的背景中出現吧。
那天晚上演得如何,已不復記憶。但是台下專注的陌生臉孔上的表情,卻令人難忘。演完很晚了,姊妹教會的長執邀請我們再一起去到村中去報佳音。從未那麼晚睡的我早已呵欠連連。巡行已陷入沉睡的村莊,輕唱著「平安夜」,不時從口袋裡伸出手暖暖凍得冰冰的鼻頭和臉頰,然後在滿天星斗的陪伴下,我在歸程中熟睡了。
這個「美麗島聖誕」,深印心版,成為我最懷念的聖誕節。




附註:這是多年前為《新使者》聖誕特刊而寫。
今天和父親談起美麗島40周年,他特別提到許天賢牧師(當時是傳道)在林子內教會被捕,之後我們教會很關心林子內,他和謝淑民長老常被派去支援講道。
今年12月23日嘉義中會將在林子內為許天賢被捕事件舉辦紀念禮拜。
父親再度提起,謝淑民長老那時很緊張,大逮捕先抓美麗島頭人,後來又繼續抓了不少人,他自認若有第三波就會抓到自己,因此把一包生平最珍視的資料交給我爸保管。我爸說,萬一我第四波也被逮了怎麼辦?後來幸好風向轉變,不再抓人,他密伯伯也拿回了自己的資料。
1979年我14歲,是相當不快樂的國中生。對軍事化的學校教育很反感,還有能力分班、體罰、軍歌比賽等等,都很令人討厭。偷偷讀著父親弄到手的黨外雜誌,似懂非懂,只知道學校教的不一定都對,我們可能可以活在更自由、更誠實的空氣中。
美麗島事件對我們的衝擊很大,林宅血案衝擊更大。我和妹妹為了那對和我們同樣是雙胞胎的幼童的死,又驚懼又悲傷,覺得我們有責任讓她們的死不是白白的死,我們所生存的島嶼必須要改變,而我們渴望參與其中。
很感謝當時嘉義西門教會的陳博誠牧師,他勇敢無懼,在講台上不斷說明長老教會的立場,表達對被捕者的關懷。我們能做的不多,至少,盡力支援失去傳道人的林子內教會。
乃德師說1977-1987是台灣最好的時刻,誠然。
這篇值得收錄細讀。
吳乃德/台灣最好的時刻,1977-1987:民族記憶美麗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