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8月31日 星期四

意外發現士文美食

在石桌旁坐下來,點了野菜麵(第一張圖)和Chinavu、刺蔥炒蛋。原本想,填填肚子而已,不抱太大期待,但是卻出乎意料的美味。

這裡的Chinavu是用芋頭粉裹豬肉,包在葉子裡,外面再包較硬的草葉下去煮。盛盤端上來上來時,已把最外層的草拿掉了。和上次在東排灣的新香蘭所吃包小米和豬肉的不大一樣,滋味各有千秋。

野菜麵非常好吃。主要的菜都是山上自產的,南瓜、山蘇、刺蔥等等,再加上一些香菇和少許肉片,又鮮又香的湯頭,清爽可口的蔬菜,真的很令人驚喜。

以前在排灣族的地區不曾吃到過刺蔥,或許也是新引進的作物。就像上次在地利吃到樹豆,他們說是和排灣族交流才學到種樹豆、吃樹豆,刺蔥會不會也是和中部原住民交流的結果呢?

這裡的景觀的確很不錯,但是海面水氣很重,看不到小琉球嶼。幾個小時後才看到海面淡藍色的島影。不遠處有個登山口,可登北湖呂山。

因為是禮拜天,遊客相當多。不少家庭開著休旅車、帶著自己準備的食料,只要付少少的停車費,就可以在此玩上大半天,滿好的。

吃飽後決定往上一探士文部落。大熱天的正中午,村子裡很安靜,清幽得如同世外桃源。去看了小學裡的老松,又沿著村裡的主要道路稍走了一圈。路旁的擋土牆長滿了青苔和喜歡陰濕環境的植物,可見這裡的濕度相當高。四周山景甚美,令人羨慕。

路旁看到石板桌上有人在曬小山芋。這是排灣族人很重要的日常食品,相當美味。後來在古華有朋友招待吃小山芋、芋乾,還拿了些回家。芋乾是以文火烤二十個小時而成,很硬,很香,他們說吃的時候配花生很不錯。

說到原住民的食物,就順便介紹一下這次吃到的小米食品Avai(沒有照片)。Avai是一種小米粽,餡料是有甜味的花生粉,吃的時候要把外面包的葉子剝掉。口感有點像粿粽。

在古華、士文都沒看到小米田。栽培小米的人已經很少。這次古華的小米豐收祭,就有人說若要名副其實,就該真的去種小米、收成後自己釀小米酒,這樣才是恢復傳統文化啊。

2006年8月30日 星期三

kuabar小米豐收祭

古華,是屏東縣春日鄉的一個村,南排灣的kuabar部落。經過從荷蘭時期開始歷代外來統治者的鎮壓、整編,大約在日治末期由來自四個部落的人在今日的古華定居,因此現在重要慶典仍由四家頭目來領導。

村中有天主教和長老教會的教堂各一,長老教會的信徒數佔優勢,教堂蓋得富麗堂皇。看到附近都是種蓮霧、芒果等高價水果,村中有很多漂亮的房屋。祭典跳舞的時候,大家爭奇鬥豔,穿出漂亮的傳統服裝(有的加入不少現代創意)。

負重比賽危險性滿高的,要扛極重(上面寫300公斤,但大概沒那麼重)的木材,看誰走最遠。傳統上是用一肩扛,但是這次大部分人都採取這種主持人稱為「螃蟹」的方式。

一個有趣的活動叫做「送情柴」。以前男孩心儀某位女孩,就會砍柴送到他們家,以搏取女孩父母的歡心。這次主辦單位真的率領青年們上山砍柴,在慶典中由幾位青年送柴到女朋友家中去。

聽到女孩的爸爸說,做做表演可以,不可以真的就這樣把女孩帶走喔!用幾根木材就要換一個太太,哪裡夠?有幾組比較慢回到會場,主持人就說:聘金談不攏啦,還在談。

大會高潮當然是最後所有人都可參加的跳舞 。但是我可沒下去跳。排灣族好友教過我多次舞步,看起來很簡單,就是學不會。

由最年輕的頭目領著青年們開始跳,接著年長者加入,而可愛的小朋友們也在老師的帶領下學習。

在圈外,連還包著尿布的小孩也忍不住跟著跳呢!

排灣族的文化特色都具體表現在視覺藝術上,其中服飾的表現特別吸引人。每個人都要擁有至少一套祭典上穿的大禮服,傳統的做法一套衣服做下來至少要花兩萬元。現在很多人發揮各種創意,做出融合新文化元素的服裝,相當有趣。

最右邊那件以龍為圖騰的衣服,有點令人吃驚。

男性以動物毛皮做頭飾,粗曠簡單,頗有特色。這是以前從未見到的。

祭典期間,村中擺了不少攤子,除了賣吃的就是賣服飾。連老太太們都不再自己採蕨採花做花圈,而是買塑膠製的簡單花圈。

原住民工作永續發展協會在會場佈置了小型展覽,內容很精采,特別是他們正在發展的蠟染製作,作品十分有創意而精美,不過嚴禁攝影,無法在此展示給大家看。有興趣了解者,可以到吉拿富去看看。

2006年8月28日 星期一

甘願做憨人

謝緯紀念青年營地,原本是謝緯所創辦的原住民肺病療養院,是他所創辦的多項醫療服務工作之一。在這裡,有一棟建築和一個小小的紀念碑,紀念在此服務多年的黃珠心醫師。

對於黃珠心醫師,我們所知有限。她受到謝緯醫師的感召,在此擔任主治醫師。鯉魚潭畔,即使是今日,在大雨過後也還常見山壁崩塌阻路,三、四十年前這一帶更是荒郊野外,人煙稀少。黃珠心醫師,一位單身女性,在此除了負起照顧療養病患的責任外,還得克服生活上的種種不便,適應山林鄉野的生活,實在令人佩服至極。

謝緯醫師雖自己說:「甘願做憨人」,但其實他擁有豐富的親情友情社交圈資源、社會地位與財富,以及後人傳頌不已的好名聲。真正的「憨人」,是像黃珠心醫師這樣默默奉獻、不那麼偉大、不常被宣揚的忠實工作者。

我很喜歡營地裡這個放了個圓石頭的紀念碑。樸素而謙卑,呈現那位「甘願做憨人」的女性不平凡的精神。

台灣聰明人太多了,精於計算自身損益、精於看時勢調整姿態,精於搶鏡頭求曝光。這些聰明人,看來並未能許我們一個美麗的未來。或許台灣缺的是憨人。如果有越來越多人覺得蹲在一個角落默默工作是件有價值的事,一定會出現很不一樣的發展。期待越來越多人肯定「甘願做憨人」的價值,一起來做憨人。

延伸閱讀:

謝大立:擁抱台灣鄉土的社會實踐家

第二屆醫療奉獻獎:謝緯

2006年8月21日 星期一

頌音合唱團28日開始練唱

來聽頌音

2004年演唱會簡介

2005年演唱會簡介

頌音的成員有不少學生,因此每年總有人因為升學、當兵、工作等緣故離開。因此過了暑假,就得重新招兵買馬。

參加這個團進入第三年了。團員的水準很高,好幾位本身就帶不少團的合唱指揮都來唱,像我這種沒有好聲音也不是音樂科班出身的人,只是因為喜歡合唱、喜歡享受音樂,就大膽厚著臉皮參加。很珍惜和這些高手一起唱歌、學習的機會。每次練唱,累歸累,若能唱出一點味道、抓到一些曲子的特色、聽到和諧共鳴之美,精神上的滿足感是什麼都無法取代的。

真的,來試試吧!

【圖說】這是昨晚去團長的工作室聊天時拍的魚缸。合唱在我的理解中,是將各別的精采聲音織成一片渾然,同時展露個性美與多人同心的和諧。

2006年8月19日 星期六

懷念謝緯營地的「牧師公」

我的父親--賴山川生平                       

賴貫一寫於父親病床前


  
  我的父親生於1929年9月5日,卒於2006年8月13日凌晨,是個平凡的勞動者。他從青壯在南投組織輕便車仔工會,然後到高雄謀生,退休前還組織正義食品工廠職業工會。最後回到南投,在埔里謝緯紀念營地擔任教會營地的「牧師公」,負責清掃、門禁和阿公店,直到去世的前一刻,他還是個「作工仔人」。
  賴氏宗親的祖居地是台中賴厝?。約1830年代,正值中部平埔族群,爭生存、大遷移的年代。阿太在彰化「奕霧大庄」(可能是燕霧大庄)遭槍擊死亡,夫人帶著3男2女,逃回娘家。逃回南投的阿太(女),含辛茹苦撫養子女,兒子新喜、新福等,皆重視武功。兒子與角頭郃陣,女兒嫁給地方望族-廖家。老么分與南投草崙仔廖姓,後來當拳頭師父;長女適樟蔀仔寮胡姓望族;次女適軍功寮廖姓望族。
  阿祖新喜,於軍功寮對過往商旅抽取保護費,在當時社會中,自屬膽識、武功非凡之輩。娶妻洪氏烏雲(1851生,1937過世,「至死仍堅持綁小腳」,明顯為受教化頗深的家族。南投廳武事堡松柏坑庄,父洪傳、母張氏),育有2男、1女(清發、清江、慶花;又名虹kheng)。次子清江(1880-1951娶妻黃惜,育有4男1女)。長女賴慶花,嫁營盤口廖姓望族。
  阿公賴永枝(本名:清發),1873(明治七)年10月11日生,於清朝「開山撫番」的年代出生。少壯嗜學符法,為求符術(黑符?),立誓絕嗣,兩度娶妻(豬肚潭仔詹氏和南投拔仔頭今稱觀音山女子謝招),皆未能生育即過世,與先妻謝招曾領養一女(賴敏)。清末,便於槍櫃一帶固守番界,當時Piak番仔巴、取番鞭等民風盛行,阿公曾向父親談及此事。日本治台,繼續擔任壯丁,一生顧守番界二、三十年。阿公長年擔任壯丁,得到日本政府賜七等勳章(金牌)暨50甲埔地,卻被曹姓母舅「接手」,復向政府要求軍功寮5甲山地謀生。
  1920年(49歲)與弟清江經過南投教會,兄弟正談論著接受基督教「求子嗣」,竟發生人力車仔撞路樹的「車禍」。兄弟倆為免除符術之傷害和驚恐,躲在教堂不敢回家,謝斌醫師在教會幫他們醫療,吳天賜牧師並當場為兩兄弟施洗。阿公一生對教會活動異常熱心,非常重視聚會禱告。
  同年,經教會會友介紹,娶二水教會青年陳心婦(幼名寶,1900年生,二水鼻仔頭)。婚後,阿公跪在教堂求子嗣,50歲至68歲(1939年)共生養6男3女,父親生於1929年9月5日排名老五,上有兩個哥哥兩個姊姊。
  山田山本山花開,山川源頭山桃崖(山桃為姊姊)。
  明鳳飛唱明陽下,月(明月)照山崎九仙台。--父親依名次作詩。
  阿公將軍功寮5甲山地與其弟(清江)分家產,並將山腳下較好的土地分給弟弟,自己則住在山上(台中州南投郡南投街軍功寮95-2番地),為了生養九個子女,每天背重擔上下山好幾回,甚至挑起「鹿港擔埔社」的擔子,往來於鹿港與埔里之間,運送鹽巴、山產等。年邁之阿公,憑著過人的體力、毅力,背負著沉重的家庭重擔。卒於1944年(昭和19年)1月6日,享年72歲。過世當日下午因發布警戒警報,直到8日上午南投教會李慶耀協助到警察課處理埋葬許可,並於自宅舉行告別禮拜。
  因家境不好,叔父明陽(叔父長年當三芝天主堂傳道人,參與823砲戰當文書兵,指導砲台水泥工程)和姑媽明月,過繼與莊老戲,叔叔明鳳二度哭著步行去將妹妹背回。後來,大伯(山田)受徵派南洋當兵,結果被敵(美)軍俘虜,戰後才遣送回台,回家後幾乎敗盡家產,不久便過世,未婚。二伯父7.8歲便橫死刀下,兩個姊姊相繼出嫁。因此,父親16歲便挑起一家生計,以勞力營生:「每一天透早為著三餐,上山撿歸百斤的柴,背柴潦溪,且當顧小弟小妹的安全,柴賣了才能可去讀冊。…無飯可吃,作賊偷挖蕃薯…。有一次被抓了,吳(天賜)牧師去做保,當著牧師的面,嘛是當諍無(不承認),或無要安怎?一堆小弟小妹吆腹肚!」。
  1956年,28歲和母親姚英選(英子)結婚,兩人差九歲,文化背景、價值觀差異極大。外公姚登科(神岡圳前;六館業戶姚德心之後代,尾隨張達京拓墾Pazeh轄地),祖母潘添妹(巴宰人,Taba出世)。外公過世,祖母帶著姊妹五人嫁到竹山。祖母愛唱歌、善釀酒,母親酒量驚人;父親則滴酒不沾。1957年11月,貫一於香蕉市仔後龜里寮仔(苦力寮)出生(1962年7月15日於南投教會,吳天賜牧師施洗)。
  1958年總工會理事長林瑞濱(縣議會副議長),被基層勞工推翻,副議長一職也不保。父親擔任常務理事,代理理事長職務。曾代表總工會,到縣府動員月會工作報告(依黨部所準備草稿苦背)。更在中部五縣市,勞工聯合會「表揚模範工人」時,代表南投縣列為主席團主席,與會省主席為嚴家淦。
  父親約16歲加入輕便車龜里(苦力)行列,與小兩歲的叔父明鳳,開始拉輕便車仔謀生,27歲左右便組織南投輕便車工會,三十歲左右當南投總工會常務理事。不日,政府為謀地方發展,欲拆除輕便車道。父親身為理事長,出面為勞動者請命,「運兩具棺木擺在縣黨部前……」,揚言捨命救輕便車道。兩歲的貫一被置於輕便車內(樹薯堆中),參與輕便車工會抗爭。面對憲警排山倒海的壓力,父親被押送到不知名的地方「逼問口供」,最終,輕便車工會抗爭不力、瓦解。
  父親:「輕便車仔路被拆,舞台沒了,否則…如果輕便車道晚個一二年拆,依當時的情況,至少保送(障)縣議員。…當時的所謂選舉就是這樣….,林瑞濱的副議長就是這樣來的。基層沒了,人就下台。」。
  1959年八七水災,父親將貫一置於大水缸內逃生,1960年又發生八一水災,同年9月11日弟弟宗仁出生。父親深知在南投營生不易,乃隻身上台北,於台南貨運服務;母親與貫一、弟弟留南投。苦力寮宿舍是一間大通舖,牆上掛著父親的「打鳥帽仔」。
  1962年,全家遷居台南,父親與二叔父先後在永生、中市貨運服務,營運不佳倒閉。為了生計,母親擺路邊攤賣小吃。
  1963年,舉家遷居高雄公園二路,父親擔任福南貨運站長,起初以三輪車運貨。在父親心底深處,有著一份強烈的自尊心、榮譽感,但半生的失敗挫折,讓他自覺不堪回到教會團契裡,他覺得「丟人現眼!」。然而,自幼承襲阿公、吳天賜牧師等嚴格的宗教教育,無論流浪何方,常會一個人躲在教堂外某個角落,聽著教堂內,牧師的証道和詩班的讚美詩歌,暗自掉淚。
  小時候我不敢正視父親那「悲壯」的眼神,但母親幾乎是天使的化身。母親是一個「靠信心」的人,曾有小狗在馬路上被撞斷腿,連他家主人都不能靠近,母親不但抱起牠,還為之禱告。但每當喜慶宴會,總會看到她一杯接一杯「敬」遍所有宴桌,無論厚酒、薄酒任考不倒,不分男女勾肩共飲,笑聲、喧嘩聲不絕於耳,這在父親眼中,是無法忍受的。
  在高雄的工作穩定之後,父親為了就近照顧自己弟弟,安排么叔也搬來貨運行。為了讓叔叔有足夠空間修理引擎三輪車,一家4口擠一間二、三坪的通舖。1965年,父親離開福南貨運,家搬到瀨南街,鹽埕教會對面木造平房。不到兩年,因瀨南街住宅為鹽埕國小校地,屬於違建遭強制拆除。
  1967年,父親為了生活,到台南工作。母子則搬到苓雅寮,租了一間「老舊」房子,卻因地勢低漥常淹水,很快又搬家了,在某菜市場內一棟二樓住家租了一間房間,地點已無印象。每天放學回家,協助母親夜市擺地攤,常常和警察捉迷藏。
  1968年,二叔父從台南搬來高雄,自己買了一部卡車。父親也放棄台南工作回高雄,協助叔父運載巨木,穿梭於羅東、高雄港。為此我們又搬到前金區學苑後面(自強路一巷),四戶同租(住)一棟日式二樓木造古宅,我和弟弟每天走路到鹽埕國小讀書。因木頭砍伐日趨嚴格,「車choa4」漸少,叔叔改跑六龜山區。父親則到台南芳榮工廠擔任外務,推銷安全帽。
  1969年底某一天,三母子剛從左營姨媽家回來,接到電報通知:父親於嘉義郊外出車禍,被不明車輛從後方撞到橋下,腳斷成四節,肇事的對方則不知去向。所幸有人爬山路過,趕忙將父親由橋下救起,並攔下車輛運到市區醫院。從此,父親就醫三、四年(嘉義-高雄-六龜),為了醫藥費,母親到處掙錢;賣麵、磨石仔、酒家修指甲…,鄰居還幫忙申請了貧民救濟(二級貧民)。病床上的父親,脾氣特別暴躁。
  1972年,因家計窘困,搬到了民生二路「大溝頂」,住在可看到隔壁「居家生活」的大違建區。母親開家庭美容院謀生,為人修指甲、挽面、電頭毛,父親開始能扶著柺杖走路。有一天清早,一群流氓突然跑來家裡打壞了母親的「傢俬頭仔」;父親被推倒打翻了剛煮熟的整鍋稀飯;母親被打的全身傷痕,因「輕微腦震盪」送醫院。貫一奔向警局報案,當警察陪同走到了對方的家門口,非但未能主持公道,還馬上轉頭斥責貫一,接著走進對方家裡,和那一群人喝酒談笑,當時凶器(木棍、鋤頭柄等)都還放在門口。  貫一想走法院找律師,想不到律師費那麼貴!最後寫信到行政院,要求偉大的蔣經國院長主持公道(1972/5/26甫就任)。
  難以想像!信竟被轉回警局那位「人民褓姆」手中,貫一被叫到警局罰站、斥罵。肇事的對方則隨即趕到警局,請警察大人抽洋菸。回到家中,父親柱著柺杖,眼中沒有淚水,僅有憔悴。
1973年6月,貫一於高雄前金國中畢業。畢業前,父親:「因為我…如果考不上…
不要難過!」,原本已放棄求學的我,竟立志苦讀,並考上「省立」(父母可較省錢、省力)岡山農工職業學校農機科。父親身體復原情況良好,到正義食品工廠上班(早年稱「大一行」,炸豬油,父母曾大力協助)。
  1975年(?)民生二路拓寬,市長王玉雲下令,強制拆除違建,有錢地主早就拿到了補償費,卻未及時通知我們這些窮人搬家!一時間找不到住處,結果父親住正義食品工廠倉庫;弟弟宗仁住前鎮么叔家小閣樓;貫一與母親搬到台南,租房子於六甲頂民安戲院樓下,母親仍作家庭美容。1977年貫一考上台南神學院,搬到學校住,母親也毅然離開了這個家,從此一家人分散在四個地方。這段期間的憔悴與無力感,滴酒不沾的父親竟然要靠酒精才能入睡!
  1977年12月底,貫一入營當兵二年,正值長老教會人權宣言(1977/8/16)、中美建交(1979/1/1)、美麗島事件(1979/12/10)發生之際。退伍前夕,得知父母親將於法庭離婚的消息。
  1982年12月24日,貫一於南神禮拜堂結婚,父親給5000元娶妻。這是南神讀到快畢業,第一次拿到父、母親給的錢,真是感觸良多!回想父親自從把他兩個弟弟帶到高雄,便一直扮演父、兄的角色,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沒錢讀書(他一直以為讀神學院不要錢)。
  1992年12月8日,大社(神岡)教會於獄中獻聘,真是教會史無前例的見證:教會牧師遭起訴無期徒刑,才剛出看守所「又二度入獄」。在風聲鶴唳的情況下,台中中會中委和大社教會小會議長們,竟在看守所內遞交「無任期」的聘書。但是接下聘書的同時,我卻夢見住在埔里「療養院」白色樓房二樓,且立下決心尋找「台灣人放尿繳沙不會做堆」的神學反省,出獄時揚言:無史則無國,若沒有多元的族群倫理,就沒有安定、和諧的台灣秩序。
  1993年8月1日,謝緯紀念青年營地董事會舉行營牧獻聘,9月2日就職典禮。我真的住在夢裡的那一棟白色樓房二樓。而父親則在已屆退休年齡還在組工會;他為正義食品公司員工組織了工會,擔任理事長(1994年2月14日)。然後在6月27日退休,前來協助營地擔任義工。
  回到南投了!尤其是,回到童年教父親唱歌「振聲」的「阿緯」紀念營地。更重要的是,他回到了教會懷抱。常年在工作場合「大聲貫四」、「罵歹嘴」的父親,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服侍團契聚會」。是他的榮耀,也是上帝為他輕撫傷痕的恩慈。
  2002年1月2日,偶然的機會下,和父親到南投市公所參觀老照片展,我第一次看到阿公的影像(中中佈道團1936),父親第一次看到他爸爸的相片。也是第一次,我看到了父親含著眼淚。
  2005年11月18日,在父親催促下,和台南、高雄叔叔們的家眷,到高雄教會公墓為祖母陳心婦「拾骨」。2006年2月15日,父親得知董事會將增加一名幹事掌理營運,乃主動要求遷到松年營地組合屋居住。
  2006年3月底,父親腹部開始腫脹,將近十天不能大小便,弟弟宗仁帶他到埔里榮民醫院,檢查出他罹患:肝硬化、肺癌、肺萎縮、急性肺水腫、腹水、便秘、水腫等,之後並於埔基檢查證實肝、肺、膽都已有腫瘤。兩年多來,父親明知道自己身體有「問題」了,卻為了讓我安心書寫、整理資料,每天仍是一早就起來整理環境,背著那震動的大吹風機,凌遲著他那不堪一擊的肝和肺。只為了「盡忠職守」並當一個好爸爸!
  2006 年4月2日,與父親回南投掃墓,決定整修阿祖賴新喜、叔公祖賴新發和阿太墳瑩,21日完成整修。父親說:「我的責任都完成了,這一生只虧欠你媽媽…」。
    他自幼承襲阿公清末隘勇的「硬骨」,然後「同時接受」日本皇民教育、吳天賜牧師「漢民族意識」及基督教的薰陶,晚年卻面對著長子「平埔仔認同」的挑戰。一生當中為了生存,像走在坎坷的林間小道,雖稱不上走的瀟灑,但總算不輕易掉眼淚。
  「我此世人走過太多的憨路,上帝讓我在此(營地)贖罪。今,我準備好了,能可轉去面對上帝了。」,父親說著又補了一句:「80歲了,多少人能可像我做到盡磅?感謝上帝。」。喜愛唱歌彈奏樂器,可說是上帝讓他躲避風雨、面對軟弱的一個恩賜。如今,他走到了人生的盡程,在困境中充分展現堅忍、不屈服的個性,而我也從他的背影學到了「順服」。
  8月12日,全家聚集在父親病床前,在孫子們有效動員下,父親的西裝、皮鞋,連松年營地小教堂,全都擦洗的乾乾淨淨。我們像是要送一個軍官學校畢業生入部隊,也為這個「在小事盡忠」的基督徒「鋪紅地毯」,讓他光榮的回天父那裡。
  13日凌晨4點左右,他安詳的走了,在世間77個年歲。他過世前最後一個動作,是指著天空、奮力的呼吸。最後一次能完整表達思緒,是告訴我:永福教會那些好朋友要來營地,他要趕快去打掃。真是的!阿爸,你連作夢都不讓自己休息?
  2006年4月24日,楊瓊英醫師(謝緯牧師娘)特地回國,和謝綸長老到營地關心父親病情。當他們握手請安的瞬間,我竟看到阿公在向謝斌醫師握手道謝:「你和吳天賜牧師帶我們進入教會,到如今我們還是上帝國的同工。」,在他們互相寒暄當中,我腦中想著:何謂生命的盡程?
    上帝啊:願榮耀歸與你,從今直到我們走完人生路。願我們配得你的喜悅,將生命中所有喜悅和眼淚,獻在祭壇前譜寫救恩的詩篇。願我們像這個瘦小的老人,終能在審判台前沒有恐懼。     -置願(下願)A-men。 

2006年8月18日 星期五

安平黃昏拍婚紗

拍婚紗

拍婚紗

觀察幾次後,發現每位攝影師似乎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盤」,固定取景的角度,也指揮一對對新人做出大同小異的動作表情。 

穿著婚紗踩在水裡,是什麼樣的藝術境界?著實不了。不過,夕陽和海,是永遠不會退流行的美景,為這多變的世代,帶來一點恆常的想像與安慰。(啊,我會不會太酸了?)

小王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夕陽,我心情好心情不好都想看夕陽。很羨慕他活在一個把椅子往後挪一下就可再看一次夕陽的星球。

那天看到太陽落海的情景,雖然沒看到綠光,也夠幸福的了。

2006年8月17日 星期四

如果你還自認是綠的

身邊不少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都有同樣的感受與苦悶。但是,在苦悶一陣子之後,我有了一種新的態度和想法:執政者的墮落並不代表投票給他的人就必需同受屈辱。我們是該痛切自我檢討:我們何曾為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做過什麼?我們為何無法用以往批判外來政權的標準,幾年前就開始認真批判「本土」政權一些並不恰當的做法?當我們放棄公民監督政府的義務,沉浸在「執政者是自己人」的氛圍甚至享受到實際好處時,權力的腐化早已悄悄滋生。當「認同台灣」成為綁架選票、畫分不同政治社群的口號時,我們竟沉醉在「台灣意識已有了長足發展」的海市蜃樓中,卻不知建國的路越走越遙遠、台灣文化越來越貧弱、台灣的認同越來越薄弱。我們耐心等待,給執政者無限支持,把政府無能的現象歸咎於國會濫權、在野黨橫霸、媒體興風作浪、中國搞鬼,對民進黨執政後幾乎完全背離原先理想、枉顧社會正義的種種行徑,給了太多的包容和解釋。現在扁政府面臨嚴重的政治責任危機,可能過去數十年的民主運動的成果就要毀於一旦,那我們該怎麼辦?

七月十五日,幾位在台灣民主運動史上頗有一席之地的學者發表宣言,呼籲總統主動下台、民進黨重拾政治理想。這篇聲明的內容說出包括我在內不少人的心聲。關心台灣民主發展、認同本土的人民,對民進黨執政以來的失望和不滿,已經累積到快爆發了。我們痛心的是民進黨執政後,以務實為藉口,越來越喪失正義、人權的價值。這篇短短的聲明,至少點出台灣人民對「高品質民主生活」的渴望和努力。這篇宣言的目的,是想要促進綠營的自我反省,可說是亂世的鐸聲。

我熱切期待這波來自綠營本身的批判力量,能促成執政黨的反省再出發,也是民間中道力量集結的開始。可惜的是,這個誠摯的呼籲卻激起綠色陣營部分人士極嚴厲的批判,許多無理的人身攻訐和陰謀論滿天飛。不過,比較令人欣慰的是有引出一些有意義的討論,包括憲政改革、當前政局改變的可能性、民主政治中的道德和制度、公民社會力量何在等等,並開始建構「進步本土主義」。七月廿六日,這些學者再度發表看法,對總統未能把握時機主動下台感到失望,同時宣佈運動的方向將朝向「壯大獨立自主的公民社會」,以提昇台灣民主的品質。事實上,面對這次危機,解決之道並非只在總統個人身上,而第一家庭醜聞也並非危機的核心,真正問題在於執政者失去在野時的理想性、失落進步價值觀。這不是光靠制度改革能夠改變的,而是心靈與道德的問題。只有一個有品格的社會,才可能產生有品格的政治家。道德之力才能讓掌權者不敢逾越分際圖私利;公民發揮力量,給予足夠的監督與壓力,才能促掌權者認真落實原先喊出的政策支票。

長年支持民主運動、樂見台灣社會文化由威權走向開放自由的人士,一直在為台灣意識發展而努力的人們,能夠無視於本土政權墮落的危機嗎?能夠完全無作為嗎?別成為執政者的傳聲筒,別陷於陣營情結,張大眼睛看看權力運作中的人性,請「用愛心說誠實話」,勇敢示警,努力要求掌權者做出改變。

綠色陣營要重整再出發,先要打破鞏固既有陣地的想法,重新回想:「人民支持綠營的理由是什麼?我為什麼認為自己是綠的?」如果綠營喪失對人權的堅持、對弱勢者的保護、對自然資源的珍惜,連人民覺得最能與舊政權區隔的清廉無私都做不到,只剩下拒統的堅持(拒統,並不是認真制憲建國喔,你真的相信扁政府有用心在準備制憲嗎),那支持綠營的理由是什麼?如果我們這麼愛綠色這塊招牌,我想護衛它的方式絕對不是把提出批判的人全部劃歸敵營,而是得發揮公民社會的力量,把屬於綠色的價值給找回來,逼掌權者跟著這個價值走。

掌權者,並不限於政府。台灣的媒體霸權與媒體暴力,早已到了令人無忍受的地步。公民力量除了監督政府,也該向惡質媒體發出怒吼。請響應「拒看新聞台」運動。

延伸閱讀:

李明璁:一切從不看開始

Benla' Blog:關掉新聞台心更寬

InnoNation Reloaded: 我家不看新聞台

寫給台灣的情書:

「電視新聞和脫口秀毒癮療養院」給全國癮君子的一封公開信

「三要三不要」行動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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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農木屋:迅雷之後,不能沒有雨滴──「七一五社群」的新座標

【Twcivilsociety︱我想聽你怎麼說】

2006年8月14日 星期一

家傳戰爭回憶

第一個故事是父親的回憶:

太平洋戰爭末期,台灣不斷遭到轟炸。年幼的父親跟著他母親暫住台北親戚家。有一次,祖母的表兄帶他們母子划一艘舢板打算去社子島。船到半途,空襲警報大作,父親的表舅一緊張,船竟在沙洲上擱淺,進退不得。正在想辦法努力脫困時,轟炸機已到他們頭頂上。父親說,飛機飛得那樣低,他清楚看見了飛行員的臉,同時母親緊緊摟住他,放聲尖叫。他從未看過母親如此絕望。他們以為飛機一定會對他們掃射,但是並沒有。只見飛機群往社子島的方向飛去。

他們終於掙脫沙洲,把船搖到社子島。父親說當時他很喜歡社子島的渡口,紅磚砌成整齊漂亮的岸壁,走上台階後有高大濃密的竹林,聚落就在不遠處。平常渡口總是很熱鬧的,但這天卻一個人也沒有。走到聚落中,也是一片死寂,感覺實在是太奇異了。他們在人家家門口喊了好久,才聽到空襲警報解除的水螺聲,突然間,人都冒出來了。原來之前大家都躲在防空洞裡。飛過他們頭頂的那些飛機,幾分鐘前才轟炸了這個聚落。他們若未困於沙洲而早一點到,很可能就遇上這波大轟炸。

父親很快找到他的小玩伴們,他們正很興奮地跑到剛被轟炸的地方去撿彈片彈殼,這可是發財的機會啊!

這是父親最接近戰爭現場的一次經驗。

第二個故事,是姑丈的回憶。今年才第一次聽到。

戰爭剛開始時,台灣人不用當兵,某種程度比日本人更安定,仍然讀書的讀書,工作的工作。姑丈順利在日本完成學業,回台灣取得醫師資格,結婚生子。戰局開始不利日本之後,台灣人受徵召上戰場這越來越多,到後來,年輕的醫師都免不了被徵召去當軍醫。

姑丈知道遲早得去當軍醫,十分苦惱,因為他的診所才剛開始經營,新婚的小家庭更需要他全心的照顧。接到召集令時,就如同從幸福的夢境中被拖出來判了死刑。

姑姑是祖父唯一的女兒,也是他最疼愛的孩子。祖父是有名望的資深醫師,在地方上也有一些影響力,他想盡辦法想讓女婿不致被徵召,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是他向姑丈說,他會代替他去,反正他們只是需要醫師,應該什麼人去都無所謂,他老了,死不足惜,而姑丈的家庭正需要他。

就在祖父決定代替姑丈去軍隊報到當天,戰爭結束了,全家都大大鬆一口氣。

九十歲的姑丈,講起這件事來,忍不住老淚縱橫。他說祖父這樣疼女婿,甚至願意代他去死,他真的一輩子感念。

戰爭就是這樣,硬生生介入個人的生命與家庭,帶來死亡、分離與種種痛苦,把恐懼的陰影四處散布。

終戰61年的今天,對戰爭完全陌生的一代,透過長輩的記憶,稍稍去碰觸那段人人身不由己的悲傷年代。願我們不必遇上戰爭,世上的戰爭快止息。

2006年8月13日 星期日

尋人:嘉女仁班同學

我們的導師,當年大學一畢業就來任教,聰明美麗又單純善良,看起來甚至比我們還年輕。教了三年書後,她就隨夫旅居美國。多年來她繼續教鋼琴,照顧丈夫和兒子,生活頗單純,仍然是那麼美麗、天真,充滿活力。

我們是「合唱班」,負有參加全國比賽的任務。導師是優秀的鋼琴教師,也把合唱帶得很好。記不起我們比賽的成績了,至少校長是滿意的。

我們的伴奏個子小小的,彈起琴來卻力道十足,對音樂有強烈的熱情,極有才華。音樂系畢業後,如願到維也納留學,後來就在那裡結婚定居。

大家一定記得英語話劇比賽吧?我們捨棄既有的劇本,重新編寫「挪亞方舟」,不管是演出方式還是舞台佈景設計,都令人耳目一新,相當轟動。班長演出主角挪亞,衝天蓬髮加大鬍子,造型很棒,別班同學看得很羨慕,很想借「那頂假髮」──她們不知道那是我們班長天生自然捲米粉頭。

我們的班長大概是全班最有成就的吧。拿了個電影研究的博士,出版過專書,結婚後卻搬到香港去了,仍繼續在大學教書。

設計佈景的同學之一考上師大美術系,現在是高中老師,還是很用心在畫畫,參加過幾次聯展,至今仍努力邁向畫家之路。

善跳舞的副班長,在中學擔任一級主管,熱心、能幹一如當年。這次聚會時,她特地帶來幾張老照片,喚起大家的回憶。

「我們當年過得真像狗一樣。」老是語出驚人的美術老師說:「記得兩棟教室間的草地嗎?冬天的時候我們常在草地上曬太陽,夏天就坐在走廊的洗石子地上、倚著柱子躺著。我們總是聊個不停。我常跟我的學生說,我們那時候很單純,不像他們早早就交男女朋友,陷入情慾糾葛,好多苦惱。我們聊的最多的是電影、書、音樂,還有未來的夢想。」

在那升學壓力很大的狀況下,我們卻有相對比較多采多姿、自由發展的高中生涯,每次想起來總是充滿感激。遇到這群同學、這些老師,實在是幸福啊。

我們一班有54人呢!大部分同學現在在哪裡、有什麼樣的人生,我都不知道。但是昨天的相聚,讓我覺得我們仍然是在草地上曬太陽聊天的同學,彼此的性子都沒什麼變,生活的態度也沒有相差太遠。

如果你知道誰是五年級生、嘉義女中畢業的,煩請介紹她看一下這則尋人啟事。

同學,若妳看到這則,請來這裡留個信息和信箱,下次老師回台灣就可以有更多人一起聚聚。

2006年8月10日 星期四

普渡台灣魂音樂會

高雄愛河畔的另類普渡與追思

228事件鎮壓、屠殺最為激烈之一的高雄地區,至今依然流傳著許多令人動容的事蹟與故事。其中,高雄中學、高雄火車站、高雄市政府(今高雄市歷史博物館)等地點,犧牲了無數尚未「為人父」及「初為人父」的年輕父さん、兄さん們(多桑、暱桑),他們不畏懼霸權,為台灣人民、土地爭取公平、正義,不惜犧牲性命保護自我後代事蹟故事,所顯現的精神及價值觀,就是今日台灣父親理當顯現的正確形象,同時也是「228經驗具有守護台灣」新價值的最佳印證。

援此感人肺腑台灣父親形象的無私付出,本會將在8月5日(六)晚上六點,於高雄愛河畔,同為高雄大屠殺地點之一的舊高雄市政府所在地(現今高雄市歷史博物館),舉辦228中元祭的另類法會— 「普渡台灣魂演唱會」。演唱會擬邀請歌聲高亢直衝雲霄的蔡振南,演唱「一隻鳥仔哭啾啾、流浪之歌」,為今年同為中元也是父親節的追思,福爾摩沙樂團將獻唱「阿爸的風吹」,並為台灣土地犧牲性命的台灣魂們,合唱台灣永恆的母親之歌—「福爾摩沙頌」。

以環境音樂創作享譽國際的馬修連恩(Matthew Lien),將演唱一首為火燒島(綠島)政治犯而創作的歌曲:You can cage the bird, but not the song。馬修甚至因感動於黃守禮與山東流亡學生于凱在執行死刑前,思念遠在中國東北家鄉母親,懇求隔室囚禁的黃守禮難友反覆遙唱Danny Boy歌曲的故事,首開特例演唱他人創作的曲目。隨後演唱敘述即將受刑的死刑犯想念家園的名曲—Green,green grass of Home,一齊向台灣228以致政治受難而犧牲的英靈們致敬。

伴隨著樂聲與歌曲的進行,教育部杜正勝部長、交通部郭瑤琪部長、青輔會鄭麗君主委、文建會吳錦發副主委、本會陳錦煌董事長、楊振隆執行長、中研院許雪姬教授、詩人鄭炯明、莊金國,及捍衛台灣土地、人權而受難與付出青春歲月人士的許昭榮、黃守禮、陳菊等人,亦將朗誦詩文、受難記事,穿插於歌手王明哲、鄒族受難高一生子嗣高英傑、高英洋、客家歌手羅思容、及陳明章等的歌聲中,與當晚參與來賓共同追憶過往英勇的事蹟。 節目越接近尾聲,將越顯活躍。配合朱約信(豬頭皮)、蕭福德,及如鬼似魅裝扮—閃靈樂團的交相競奏,228受難者之一的黃西川牧師亦將串場主持祝福的禱告儀式,為本次「另類法會」形式的普渡台灣魂演唱會,烙下「228經驗守護台灣」的反思印記,於內心深處。

摘自〈全民電子報〉:2006年「228中元祭系列活動」

當天演出的節目順序:

流程及內容:
1. 18:10 老爵士管絃大樂團 台灣歌謠組曲
2. 18:35 蔡振南 一隻鳥仔哭啾啾、流浪之歌
3. 18:50 福爾摩莎合唱團 阿爸的風吹、福爾摩沙頌
4. 19:05 馬修連恩 關不住的歌聲、丹尼男孩、家園的青青草地
5. 19:25 王明哲 白蘭花、四百年的台灣人、台灣魂
6. 19:45 高英傑.高英洋 打獵歌、長春花
7. 20:05 陳明章 祭孤魂、分水嶺、阿爸的心肝寶貝
8. 20:25 羅思容 白雲之歌、藤纏樹
9. 20:40 朱約信、蕭德福 秋天的孩子、天光、啥人是英雄、春秋大夢&搖滾主耶穌
10. 21:00 閃靈樂團 悲命格、黥面卸、普渡台灣魂
11. 21:20 Final hope & love朱約信
12. 21:25 祝禱  黃西川牧師

摘自青年資訊站

二二八音樂祭 普渡台灣魂

今年8月8日父親節剛好為中元節,二二八事件超薦法會將在台中、嘉義、高雄與基隆舉行,其中以5日晚上在二二八事件傷亡最慘烈的高雄愛河畔,舉辦「普渡台灣魂音樂祭—為台灣父兄獻唱」最引人矚目。

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董事長陳錦煌在3日「普渡台灣魂」活動表示,台灣的父親形象,在大家都讀過朱志清「父親的背影」後,已經定型,他認為應有新的父親形象,同時提出多位在大時代犧牲的父親形象,將在父親節廣為推廣。

活動策劃者陳銘城3日表示,音樂會由台灣流行歌手豬頭皮策劃,藉由詠頌詩歌搭配現代曲風歌謠,讓每個人認識台灣父兄的勇敢。在中研院台灣史研究所長許雪姬的高雄二二八訪問記錄中,也可看到偉大的父親形象。如:旗山拳王王獅的兒子王天隍在二二八事件期間與阿兵哥發生衝突,兒子逃走後,王獅被抓代過,因而喊出願意代死,可說是台灣父親的典範。

陳銘城又說,二二八與白色恐怖時期的20幾篇父親或子女的犧牲故事令人動容。子女犧牲的故事,如:台灣文化協會領導者蔣渭水之弟蔣渭川的女兒蔣巧雲,挺身為父擋子彈,讓他從後門脫逃,同一子彈又打中蔣渭川6歲的小兒子蔣松平,因此造成1死1傷,也造成蔣渭川一家長期的痛苦,他認為,這次中元節兼父親節的台灣魂音樂祭以野台音樂形式,開展紀念新視野,也凸顯台灣父親的價值典範,更為迎接明年二二八事件60週年開啟先河。

摘自台灣之音

另參:

中時電子報:普渡台灣魂 找尋父親典範

柯旗化紀錄片觀後記

柯旗化刑期滿了之後,沒有經過新的審判,就直接送管訓,讓老母與妻子傷心痛苦到極點。蔡阿李說:「這下子從有期變無期,根本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來。」她於是寫信給蔣經國,又到警備司令部去再三打探、請求,不因威嚇、詈罵而退縮,而那種毅力與決心,實在是令人佩服到極點。

這部片子也強調了柯旗化在1980年代投入台灣文化工作的生涯。創辦《台灣文化季刊》,經營「第一出版社」,寫了很多詩,包括後來在二二八紀念場合常被拿出來朗頌的〈母親的悲怨〉。透過這部片子,讓我們得以注視離我們不遠卻已經很模糊的1980年代,並非只有熱鬧的政治運動,那是極重要的台灣意識紮根時期,透過文化論述、文學創作,台灣人追尋新的自我形象。這段歷史中,柯旗化的角色實在有必要再被深入討論。

片子拍得很樸實,用經過剪輯的口述歷史記錄來串成的架構,說明性有一點不足。若是事先不知道有關柯旗化這個人的一些基本知識,比較難進入狀況。加上當天放映時,字幕未能顯示,有幾個段落因為語音不夠清晰,讓人無法了解內容。大段大段的訪談,令有些觀眾感到不耐,但是受訪者的情緒比較不會打斷,也比較不會有斷章取義之感。

放映後的討論,年紀較長者多加以肯定,又說了不少對過去政權種種不義的憤怒,期待有DVD可以買。年輕輩則多建議在拍片手法上應該可以更活潑、有戲劇性。也有人期待這個故事能以連續劇演出。

導演面對各種批評建議,態度很是謙和。其實他在極有限的資金和時間下做這支片子,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未來如何推廣、要不要發行DVD等,也還在慢慢計劃中,需要尋求更多資源協助。

報馬仔:

國史館台灣文獻館(位於南投中興新村)有柯旗化紀念展,展至9月24日。

延伸閱讀:

郭峰淵:柯蔡阿李──台灣人的典範

追尋天使:南鯤身中元暝

雄中學生的柯旗化研究(第二屆賴和高中台灣人文獎得獎作品)

這裡可以找到「台灣心聲」專訪柯蔡阿李。

蕭阿勤:《台灣監獄島》書評(強烈推薦必讀)

2006年8月7日 星期一

一些生態環境相關訊息

另外還看到兩件非常值得關心的事情:

一是環保團體7月27日到經續會抗議時,竟然遭到警方強力攔阻、打人,還把環保聯盟秘書長移送地檢署。請參考環盟部落格何宗勳寫的記錄

一是彰化農地被廢水污染的事件。環保人士找到污染源很可能是台化工廠。請看彰化海岸保育行動聯盟的圖文報導

在途中

極喜愛屏東平原和大武山。從大一暑假開始,幾乎每年夏天和冬天的假期都會到林邊一位可愛的長輩那裡渡假,天氣清朗時,太陽從大武山升起,一早就把人曬醒,傍晚時分椰林和山的輪廓如剪影,令人難忘。

後來讀到《田園之秋》,陳冠學筆下那個位於新埤附近的旱田村落,簡直像老子書中的理想國度,而作為舞台的大地、高山、田野、動植物,有著屬於南台灣的印記,感覺是那麼親切。一讀再讀,還買了幾本送朋友,大家都很喜歡,夢想著有一天真在這一帶買塊田地,過起簡樸耕讀的生活。

幾年前因打工緣故常跑屏東平原,其實是很累人,但是看到的大武山每次都不同的風貌,就覺得很值得。這壯麗的大山,多樣性的土地利用,以及海線、平原到山邊不同族群的聚落與文化,太多太多引人好奇的東西了。覺得能住在此地的人真幸福。

但是夢想和現實總是有頗大的差距。善幻想者往往缺乏築梯造路通往實現之路。

寫到這裡,突然驚覺自己來來去去那麼多年,卻始終在路途中,覺得這裡也精采、那裡也好玩,卻未能選定一個地方好好定下來。某種程度,成了赫塞筆下的漫遊者克努培。但是,又沒有像克努培那樣討人喜歡的個性,缺乏遊戲人間的本錢。人到中年,一事無成,心情有一點沉重。

始終還在途中,不斷欣賞路邊風景。這樣的生命態度,好像註定會被世界淘汰。

我是一頭望海之犬。坐久了,石化了。對自己相當不滿,但又無力去逼自己趕快結束「在途中」的狀態。

怎樣才能往前?真給他有點無力啊。

2006年8月5日 星期六

火燒島匆匆一瞥(2)

紅霞初現。

水平線上開始燃燒著金光。

整個天空燒起來了,連海水都像被煮沸了。

嵌金線的雲後是太陽。可能因為雲太厚,終究沒有跳出一輪紅日。

溫泉附近的礁湖,有一區被劃為「煮食區」,可以自己帶蛋、蝦等等想要煮的東西,放到溫泉中去煮。水既是這樣滾燙,卻驚訝地發現礁石上青翠一片,長著兩三種生命力堅韌的植物。我只認得海馬齒,其它的還有待辨識。

這片沙灘、礁石實在令人流連忘返。只是也很失望地發現,到處都是垃圾,要拍一張完全看不到塑膠廢棄物的照片,得取景老半天。

當地導遊報知,朝日溫泉旁的山崖頂上是一片漂亮的大草原。我們當然不願錯過。沿著一道木板台階向上走,果然眼前出現遼闊美麗的草原,腳下草地上滿是露珠,赤腳踩上去真是舒服。

隔一道深溝,靠海的崖頂上,有一群山羊在那裡遊蕩。一下子全跑到我們看不見的那端,跳著、玩著,從我們站的角度,只能看到不時冒出一個小羊的頭。後來,又見一頭小羊向著我們咩咩叫個不停,背著朝陽,只能看見它剪紙般的身影。

這片草原真的很迷人,視野遼闊,無論向哪一方看,景色都非常美。

往腳底下看,藍星花已在此地佔領地盤,開得到處都是。

清晨漫步於這片大草原,真是太美好了。

從綠島看台灣,雲積在中央山脈頂端,真的很有海上仙山的感覺。遠方的藍色山脈,連綿不絕向兩方漸低下去,這樣的角度看台灣,實在很美,同時也發現:台灣很大!

匆匆走一趟綠島,激起更多對這塊島嶼的好奇。除了陸上的美景,還沒去看海底美麗的珊瑚呢!此外,也很想看看島上的舊聚落、了解居民的生活狀況。

幾年前有遇到過一位學生是綠島人,他說綠島近年觀光業雖發達,但是本地人賺到錢的不多。很多商家是外面來的人開的。經營民宿,也要有一定的資本和交際手腕。而且,綠島的觀光季只有不到半年,可說是靠暑假兩個月賺的錢要過一整年。東北季風一起,所有的民宿、商店街就都關門休息。觀光客不會知道冬天起鹹霧、刮大風的日子裡,綠島人如何過。這位學生說他家沒有錢經營民宿,仍然種一點地、出海捕魚,做做木工。整個寒假他就是要幫父親去整修別人開的民宿。年輕人喜愛自己的家鄉,但仍然覺得應該離開那裡往外發展,因為在當地沒有什麼賺錢的機會。

或許該冬天去看看,才能體會這個外表美麗的小島,生活起來有多艱難。

更多的火燒島旅行照片,請看這裡

火燒島匆匆一瞥(1)

旅行社安排的行程如下:下午一點半從富岡漁港搭船,約五十分鐘到綠島;第二天早上十點搭船回台東。

第一天兩點多,一團人在旅館先安置好,三點半開始在當地導遊帶領下環島。交通工具是機車,出發前還得先去加油。先在遊客中心看一段綠島簡介的影片,接著就開始一個個景點去遊。在人權紀念碑和綠州山莊停留最久,又看了一齣紀錄片《青春祭》。接下來就匆匆經過東岸壯麗的各景點,在越來越昏暗的光線下搶拍些照片。

人權紀念碑牆上按照筆畫刻著許多政治犯的名字,比較廣為人知的幾位的名字被擦得亮亮的,大部分的名字就只是名字,後面簡單刻著他們坐牢的年代。對白色恐怖時代稍有了解的人,在這裡會有很深的感觸。但是大部分年輕的遊客,只是喜歡那漂亮的草坡。聽到另一團的導遊說:「這裡是綠島最大的公園,有最漂亮的草坪。」

這裡也成了狗狗的天地。一隻半大不小的漂亮小狗一直跟著我們走。我在紀念碑附近拍照時,上面傳來驚呼騷動,原來是幾隻Baby狗狗在草地上吃媽媽的奶,樣子十分可愛,立刻被遊客包圍,所有的人都拿出相機來拍,母狗不堪其擾站起來走掉,小狗們不知道該怎麼衝出人群,仍被包圍玩弄著。看來人權紀念碑附近,狗權不彰。「人仔隊」包圍狗的情景,和「狗仔隊」緊盯公眾人物的行徑差不多。

參觀前國防監獄「綠洲山莊」,是我們一行人感觸最深的地方。先看紀錄片《青春祭──綠洲山莊的故事》,再進入監獄中參觀,想像那十二個人擠一間囚室,一天只能在狹小的草地上散步半小時的生活。特別去看影片中楊碧川提到的「監獄中的監獄」──暗不見天日的單人房,專門用來關押精神病患,那種恐怖感實在難以言喻。看著囚室門上的窺孔、高高的窗子,想到片中楊碧川說:「一直聽到海的聲音,卻看不到海」。島本身已經是限制,還要把人關在小室內,在溽暑中和其他人擁擠地勉強生活。這樣限制人的自由、剝奪人的隱私,真是殘忍的折磨。

禮堂改設的展覽室,有相當不錯的白色恐怖歷史介紹,人權年表展現了台灣民主化的歷史。同行者有好幾位都是自1980年代(甚至更早之前)就參與民主運動,在此徘徊良久,追索著自己所參與的事件。

監獄圍牆上的標語猶存:「台獨即台毒,共產即共慘」。兩位同行的男士回想起自己當兵的年代:「當輔導長就是都在教這些。」褪色的標語,被樹檔了一半,卻仍提醒著我們那個意識形態掛帥的殘暴年代。

聽到別的遊客談起參觀感想:「這地方滿清幽的。」的確,微涼舒爽的黃昏,零星的遊客,讓這裡有修道院廢墟般的氣氛。但是這棟堅固卻閒置的監獄,仍然讓我們不寒而慄,特別是憂心地想到台灣的將來時。

「以前,我們都有心理準備,或許有一天會到這裡來;現在,好像也不能不做這樣的準備。」同行的男士之一這樣說:「國民黨若再執政,難保不把這裡恢復成政治監獄。如果被中國統去,他們更可能繼續在這裡設監獄。」

「若真被中國統去,我們想被關在綠島大概都不行,可能有人被送去西藏、有人被送去新疆『修補地球』。」另一位「前輔導長」如是說。

這樣的對話,讓這個原本相當美麗的黃昏頓時陰慘起來。

很想去看歐陽文所說的「新生訓導處十三中隊」,好好憑弔埋骨於此的政治犯,但天色已晚,導遊似乎也無意帶我們到那「陰氣甚重」的角落。

綠島東岸好幾個聚落都已經荒廢,天色越來越暗,穿梭於荒涼的山徑間,又要趕路,又要搶著欣賞幾處景點,實在是走馬看花到極點。我始終看不出哈巴狗岩為何是哈巴狗,也不覺得孔子岩像孔子。

印象最深、也最匆忙的是路過柚仔湖(此地原先長滿柚木),已經沒有人居住於此,但導遊說這裡原是蘭嶼和綠島之間交通的港口,早期達悟人住在綠島時,這是一個重要聚點。附近也有不少海蝕洞穴,還有火山口。看來不管是自然地理或人文歷史,此地都有很精采的故事。可惜只能先「概論」一下。

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是自由行,大部分同行的人都選擇晚上去泡海底溫泉,但是我和妹妹卻選擇去吃海草冰、逛紀念品商店,然後早早上床睡覺,計劃第二天清晨四點起床,在日出前到達朝日溫泉,邊泡溫泉邊看朝霞。

紀念品商店中看不太到綠島的特色,賣的多半是從淡水到墾丁都在賣的各種非台灣製造的小玩意兒。不大了解為何這些觀光地區的商店不想做一些真正有特色的紀念品?只要稍能做出特色,就會門庭若市。目前綠島最紅的一家觀光客會去的店,是一家叫做「大哥的店」,設計一款「幹」字為主題的T恤,十分受歡迎,我們的導遊就穿一件這種黑色T恤。看見店裡擠滿年輕人,歐巴桑還是知趣躲遠,沒進去看。

其實,綠島可以運用的文化和大自然素材非常多。例如寄居蟹、珊瑚、熱帶魚、火山岩、海蝕洞穴、海底溫泉、曾經以此為家的南島民族、早期漢人移民的農漁牧生活......等,應該可以創造出更多有特色的商品才對。

海草冰也是近年發展出來的特色產品。來此覺得不能不嚐一嚐。我們選了一家叫做「藍色之海」的小店,點了薄荷海草冰和檸檬石花(這是飲料)。冰放在貝殼上端來,真的是好看又好吃。

延伸閱讀:

詹素娟:綠島思想起

寫給台灣的情書:青春祭‧白色見證

綠島人權紀念園區

◎更多的火燒島旅行照片,請看這裡

◎ 追尋天使的火燒島筆記:海湧的聲

拉勞蘭部落的美食

新香蘭位於台九線,金崙溫泉和太麻里之間,是東部排灣族的部落,他們稱此地為Lalauran,意思是肥沃之地。

這是一個努力建立自我族群認同的部落。戴明雄牧師不僅關心宗教事務,也很努力參與社區工作和文化工作。

幾年前去台東旅行時,彎進新香蘭,教會沒有人在,但是教會建築的裝飾令人驚豔。厚重的木造大門,嵌了漂亮的鐵製緣飾,簡直像歐洲城堡或大教堂的樣式,但是圖案又很有原住民味。可惜這次大門洞開,沒有機會好好玩賞這漂亮的大門。樓梯的把手是用鋼筋和大塊的溪石構成,十分特別,很有野趣。

教堂內的雕飾也很特別。刻了許多排灣族特色的圖案。講台上的椅子、台前的聖餐桌,都是用厚實的不規則狀木料做成。

據說,戴牧師花了八年的時間,慢慢地做了大門等的雕刻。另外還有其他的原住民藝術家一起來做。

拉勞蘭的青年會也很有名。可惜我們沒有時間去參觀他們的青年會所。

教會的婦女們準備極為豐盛的傳統美食。食物多極了,三十多個人拼命吃,還吃不到一半。漂流木做成的盛盤、蕉葉襯底,單看這種擺飾,就覺得很開心了。

菜色有:青椒炒墨魚、白斬土雞、煮蝸牛、石板烤肉、炸南瓜絲、吳郭魚五柳枝、竹筍湯、chinabu(一種小米粽,好吃極了),還有火龍果、美濃瓜、釋迦等自產的水果。

這次吃到的chinabu真的是不同凡響。外面那層葉子去掉後,裡面還有一層葉子是可吃的,氣味十分清香。小米煮透,並不黏糊,內包一塊鹹豬肉,咬勁十足,入口很令人滿足。

石板烤肉略鹹,配著爽脆的青椒,真是棒透了。

蝸牛我是頭一次吃。他們示範如何用牙籤剔出來、留下內臟部分不要吃。用蔥蒜調味過,沒有腥味,吃起來脆脆的,不難吃,但是我還是只試了一個。

土雞,當然是好吃得沒話說。南瓜炸則讓人一不小心就吃過了量。

現在正是釋迦的盛產期,拉勞蘭部落很多人種釋迦,午餐供應了一大簍,喜歡吃釋迦的人高興極了。我則特別欣賞紅豔豔的火龍果,真是太好吃了。

回家前,大家紛紛向新香蘭教會的會友訂購高級的釋迦回家做「等路」。

這是教會旁的有趣雕刻。這個部落看起來相當值得再去了解。

對了!這個部落就是原住民作家撒可努的家鄉。

再見!拉勞蘭。我很想再來。

2006年8月1日 星期二

天使展翅─推介王貞文台語小說集《天使》

教會幼稚園的大教室裡,有一幅佔了整面牆的壁畫。畫面中央是一條湍急的溪流,溪谷很深,前面就是瀑布,上面一座簡陋破爛的木板橋,有些木板已經鬆脫。右邊有一男一女兩個小朋友手牽手正要過橋,他們背後站著一個高大、金髮、有翅膀的女子,伸開雙手,笑容燦爛。背景主要是深綠色的針葉林和烏雲密佈的天空,越過溪流的左邊有一幢小屋。
小時候主日學的課有時會在這間教室上,一邊聽故事、唱歌,一邊盯著這幅畫看。這是一幅有故事的畫,可能是媽媽還是哪個老師告訴過我們:住在山裡的小朋友,到山邊去採草莓,天氣突然變了,在風雨來臨前要趕回家,眼看家就快到了,但是那座橋破爛又危險,他們不必驚慌害怕,上帝有派天使保護著他們,雖然他們看不見那位天使。
這幅畫真吸引人。那樹林、山景、小屋、瀑布,構成美妙的風景,在想像中,我和妹妹也攜手走進畫中,去到山邊玩耍,在草地上尋找成熟的莓果,我們會向那兩個孩子說:「不用怕,我們看見天使在看顧」。我們會為他們唱祖母最愛的聖詩346首:「境遇好歹是主所定,上帝在照顧你」。因為這幅畫,我們活得很安心快樂。
是的,我們就這樣在天使的慈光中,在安祥、單純、自由、溫暖的環境中長大,但是我們對不測風雲與危橋並不陌生。很小的時候,就看過大人們帶著憂愁警戒的眼神,說起某位教會裡的優秀青年,因為讀了幾本不該讀的書,現在還被關在火燒島。「火燒島」?這名字真是恐怖,無法不和都是火的地獄聯想在一起。然後,小學六年級時,第一次聽到「二二八事件」,同時被嚴正告誡不能把所聽到的說出去,特別在學校裡絕對不能說。上國中後,我們越來越覺得學校中控制無所不在,從外表到思想無一不管,也看到許許多多明顯的不公平:好班壞班、有錢人家孩子和窮人家孩子,待遇天差地別,讓人心頭時時充滿憤怒。越認識家以外的世界,越發現處處是烏雲,到處都是陷阱,權力者(政府、學校當局等等)可以隨意壓碎被支配者,而被管的這一邊,是那麼的無力。真的忍不住要問:「上帝在哪裡呢?為什麼容許這許多的不公義?為什麼天使不幫助每個人渡過危橋?」
妹妹在追索信仰問題上特別認真,終於走上神學研究之路,成為幫助人的牧者。小時候看這幅「天使」時,再怎麼想像,都是把自己當成畫中的孩子,是天使照顧的對象。但是妹妹長大後,卻重新理解這幅畫,我想:她認同的角色變成了天使,她認為一個信仰者必須是有使命感的行動者。她不把不公義的問題拋給上帝、質問上帝,而是努力與上帝同工,即使力量微弱,還是要在能夠付出的地方努力去做。
很有藝術心靈的妹妹,以寫作、畫畫來訴說自己的體會。自1992年起,已出版多本散文集和一本小說集,大部分的集子都附上自己畫的插畫。1994年起,她也嘗試用母語來創作。第一篇以母語寫作的小說〈天使〉,靈感便是來自我們從小所愛的這幅「天使」壁畫。這篇小說描寫畫師添木枉坐多年政治牢,心靈破碎、掙扎求生,後來意外重見當年所畫的〈天使〉壁畫,發現原先他以為也會有坎坷人生的跛腳小女孩阿慈,已成長為自信的女長老,而且多年來一直從這張圖得到力量,從而對人生、對信仰有了新的體會。〈天使〉的故事情節很簡單,寫作手法毫無驚人之處,但是每次讀都感動落淚,感到心靈再次得釋放,感覺天使從未離開身邊。
今年,妹妹得到火金姑台語文學基金的贊助,得以將近年所書寫的母語小說結集出版。她毫不猶豫就用《天使》當書名,小說〈天使〉放在全書的第一篇。除了這是她第一篇以母語書寫的小說外,我想,也因為這篇小說也很能代表她的風格與關懷。

2002年我代她領「K氏青年人文獎」時,一位記者問我:「為什麼王貞文會寫二二八、白色恐怖等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歷史事件,而不從自己的經驗出發?」這問題我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為,我不知道這樣的畫分有何意義。應該說,我們並沒有把二二八和白色恐怖當成和自己無關的、遙遠的事件,雖未親眼見到暴力失序與屠殺,雖然在高壓統治下的噤聲風氣中長大,但不可能不感受到沉默背後的痛苦。幾個故事,和所目睹的掌權者不義、人們心中與生命中的陰影配合在一起,你無從轉頭不看,這些早已進入心靈深處,伴隨我們成長。換個角度來說,在成長過程中,我們也產生對自己所屬社群、文化深刻的愛,既認同台灣,知道自己是台灣人民的一分子,這些集體記憶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也是自我追尋過程中必須不斷與之對話的素材。
懷著溫柔關懷的心,凝視憂愁不安的人生;在破碎的生命中尋找愛的亮光,訴說一點誠實的體會;帶著歷史意識的思考,在異地的生活中與自己的文化根源、與其他文化努力對話,而這對話帶出了一種非刻板印象中的台灣文化,是「普世又定根於本地」的,是可以超越語境與文化限制感動人,同時又讓人因此而認識台灣某些特性的文學。這是我對王貞文母語文學作品的基本了解。
《天使》這本小說集,是王貞文面對自己人生種種的掙扎的體驗,寫給同樣願意誠實面對自己內在生命的人。這些小說,是一位台灣人在異鄉他國與自身文化根源保持聯繫的一種方式(大部分是貞文在德國留學時完成的作品),同時透過女性眼光去發掘跨文化的女性生命史。她的寫作帶給她成長,她的作品豐富了我們的生命和文化。
邀請你一起來讀這本《天使》,以及王貞文其他雋永的作品。



《天使》所收錄的小說:
天使
自由時代
欲吃phang2
熱天的墓
麻油雞kap芳草橄欖雞
鳳凰飛到溫泉頂
阿母過身的早起
行佇結冰的湖面
薄冰
橄欖情
門前有大樹的病院



王貞文已出版作品一覽:
《海邊的粿葉樹》(散文集,台北:雅歌出版社,1992)
《求道手記》(散文集,台北:雅歌出版社,1996)
《控訴與紀念》(台北:二二八紀念館,1997)
《橋上來回》(散文集,台南:人光出版社,1998)
《信仰的長河─歐洲信仰溯源》(通俗歷史讀本,台北:三民書局,2002)
《櫸樹裡的基督》(散文集,台北:雅歌出版社,2005)
《當第一道光突破黑暗》(小說集,台北:雅歌出版社,2005)
《天使》(小說集,台南:人光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