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16日 星期二

戰勝國也該反省

戰爭中的人性,並不會因為陣營不同而有太大的不同。戰爭的策略,也很少和道德考量相關。


         當我們痛恨著南京大屠殺時,不應也不能忘記在中國統帥戰略下無辜犧牲的百姓。前幾天看到東森新聞台播映的紀錄片,提到
193769日蔣介石下令決黃河堤以洪水阻止日軍前進。這個戰略使日軍攻下武漢的時間遲了三個月,但同時3個省份44縣受水害,死亡的人民高達89(一說300),千萬人失去財產無家可歸。中國那邊當然把這個決策的帳算在蔣介石頭上,大大責怪此舉罔顧人民性命,但是若換中共頭子來當軍事決策者,當他評估決堤是最有利最省事的戰略時,恐怕也會毫不遲疑地採行吧!戰爭就是這麼殘酷!


        再看原子彈這樣史無前例的殺人武器,至今只有美國老大哥使用過。以如此殘酷的方式來促進和平,怎能叫人不沉重。


          戰後,我們從課本上學到「以德報怨」的說法,中國似乎從日本沒有取得任何好處。事實上,台灣就是中國最大的戰利品。台灣島上所有原本屬於日本政府和日本人私人的財產,一夕之間就變成中國政府的。以當時台灣的生產力來講,中國的收穫可不小!


       民間更談不上什麼「以德報怨」了!王鼎鈞的回憶錄中,大膽地寫出日本自滿州撤退時,日本婦女無言接受中國男人姦宿的現象。


        日本統治下的殖民地,在戰後地位立刻改變,向來被日本人欺壓的人民,反彈報復的情況很普遍。韓國不用說,連台灣這樣被認為對日本人相當友善的地方,戰後也發生毆打日本人、強佔日本人財產的情況。如黃稱奇醫師的回憶錄就談到醫學院同學把日本人同學趕走、不准他們來上課。


        這些都是戰爭造成的悲劇。在戰爭結束六十年後,或許我們可以用比較超越的眼光來看這場戰爭。發動侵略戰爭的日本、德國、意大利,應該要道歉、負起責任,但戰勝國的一方,在這場戰爭中也不是完全無罪的。與其不斷清算過去的舊帳,不如來思考怎樣才能不再「以戰止戰」。為所有在戰爭中的受苦者掬一把同情之淚,同時也反省我們是否任由仇恨盤據心中、在獲得權力時大肆報復?

9 則留言:

  1. 看到昭文姐這麼用功的一系列討論終戰的文章,
    鬥相報一下,這期《當代》有陳維斌的〈如何正確看待靖國神社〉,
    我覺得寫得很好,鉅細靡遺分析了台灣、中國、韓國面對靖國神社參拜的態度,也介紹了靖國神社的來由及為何引發爭議,更探討到神教信仰如何影響日本人的靈魂觀、人生觀,而這樣的人生觀又怎樣在大戰時期和軍國主義能相應和。

    不過,我只在網路上找到陳維斌的個人網站,上面沒有當代這篇文章,
    如果要看要去找紙本。
    http://home.kimo.com.tw/tokyodylan/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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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的個人感懷,跟妳紮實的一系列文章比起來真是獻醜了。

     沒錯,我的老爸正是屬於妳所說的「雖未被戰爭暴力屠殺,精神文化卻被長期閹割」的一代啊。

     特別是,終其一生都無法被子女理解的苦悶,讓現在的我格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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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您說的不錯!
    只是有些小地方可以再想想。

    對使用原子彈的殘酷暨正當與否,據我微薄所知,全世界反省、反對文獻最多的地方,除了日本之外,大概就是美國了,即使不能用汗牛充棟形容,也足以喚醒不少美國人注意到這個問題,至少我認識、談到過這話題的美國人如此。所以戰勝國不是沒有反省,也許不夠,但下筆時如果彷彿這些都不存在,那就有點……

    王鼎鈞關山奪路pp.131-141「我所見到的日俘日僑」在島內會成為某些人閱讀他自傳後的印象最深刻、甚至最常被引用的部分,可能是作者始料不及的鮮事。當然誰也不能說這是引喻失義,因為確是事實,但是是不是符合全書比例原則,王氏原來的論證脈絡為何,為免各取所需的appropriation之嫌,似乎也可以再細緻一點!

    一直欣賞您攸然見南山般的筆調,如此留言,只怕太下里巴人咯!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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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包不同,

    一篇文章要道盡所有的事本來就不可能。您指出不夠周延之處,我虛心受教。

    美國對原子彈的反省的確不少,但是大部份的人還是接受其為終結戰爭的「必要之惡」。最近有關終戰六十年的報導,就有提到這點。原子彈之惡和南京大屠殺之惡,在美國、在中國,始終沒有被相提並論。

    引用關山奪路,的確是太粗疏些。其實還有不少資料談到這種現象。但是如果用日本人的說法,一定有人說那不是真的。雖然有點各取所需,但是王鼎鈞的軍中作家位置而說出這些,其實是真的滿有用的。

    我承認王鼎鈞那段文字的脈絡,的確和我想表達的差很遠。他提到那些以身體為男人的戰爭付出代價、挽救日本免於潰亡的女性,感覺上和早期文人為煙花女嘆息的風味很像,都帶著大男人憐香惜玉的意淫。我想不少男人看到這段,只會感慨自己未生於那個時代、沒有機會大佔日本女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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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謝謝您的回應!

    為免被認為有「抬槓」之嫌,回應中有些衍生的小疑問,就先按下不表了。

    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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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歡迎繼續抬槓。

    本來就是透過這樣的討論,才能澄清自己的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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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最近檢討網路討論文化的人很多,所以有點擔心被認為是『抬槓』,既然您不介意,我就短時間裡隨口說說。

    「原子彈之惡和南京大屠殺之惡,在美國、在中國,始終沒有被相提並論。」這點說的不錯,尤其在中國,中國人值得進一步反省。但是美國的情況,可能要進一步想想。我的印象是:在Iris Chang的書出版之前,我不覺得有多少美國人『知道』南京大屠殺,雖然他們可能對於二戰(尤其是太平洋戰爭)中日軍的戰爭暴行有一般印象。但說有美國人(至少一般的educated audience)不知道美國在日本投下原子彈之事,那是不大令人相信的。再說『惡』的問題,我想對美國人來說,南京與Hiroshima也的確很難相提並論。南京大屠殺不管數目的問題,幾乎毫無疑問地違背了戰爭行為中對平民與戰俘的處理原則,我猜想大多數美國人會認為是certifiable的惡:而原子彈的製造與使用,其罪惡性則是一個有爭議性、所謂debatable or arguable的問題。您所說的「大部份的人還是接受其為終結戰爭的『必要之惡』」,是在這個certifiable和debatalbe的區分之下,針對其中debatable部分,大多數美國人最終選擇的立場。但選擇了這個立場,不見得就是沒有反省。集體反省只能打開這個debatable、 arguable的空間,但並不能保證在有所選擇、猶疑的情況下,人們的最後選擇一定符合我們自己的立場。我瞭解由一個激進的人道主義的立場看來,這種certifiable和debatalbe的區分不見得有意義,但是就實際上人的心理狀態來講,只怕不能完全泯滅這區分的功用。美國人在這點上,大多數還是很practical or pragmatical 的。

    王鼎鈞是「軍中作家」嗎?我不確定。

    我必須承認,讀到您說王憶及日僑日俘的文字,「感覺上和早期文人為煙花女嘆息的風味很像,都帶著大男人憐香惜玉的意淫。我想不少男人看到這段,只會感慨自己未生於那個時代、沒有機會大佔日本女人便宜」,我大吃一驚!!!還以為我們讀的不是同一本書,趕緊重讀了那幾頁,到現在還是無法想像王文可以讀成這麼有性別意識!有趣!有趣!不知道您看Steven Spielberg的電影 Schindler's List中,德國集中營指揮官與猶太女僕之間關係的刻畫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Spielberg像個早期文人,而男性觀眾們恨不得生為納粹軍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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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您的指教我接受。的確在戰爭責任追究上,需要更多個別情境的討論。

    至於王鼎鈞的部分,我承認他的自傳我沒有全讀,對他也不是很認識,只知道他是跟著中國軍隊過來的,所以就視之為軍中作家。

    至於我讀那段日僑日俘的文字,實在是讀到了有關日本女性的刻板印象,例如其「性」態度和中國女性不同之處。

    王文和Spielberg電影不同之處,在於Spielberg的企圖很明顯,誰好人誰壞人很明顯,情節安排很做作。王文是經驗談,不是要推銷某種意識,某種程度來說,是比較誠實的,這其實是我很喜歡的地方。我上面對王文的部分讀後感,只是想指出這段文字的多樣解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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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謝謝!

    看來您最近忙著處理台客話題,我就先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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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戒嚴又解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