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4日 星期六

台灣人的十月

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慶祝建國六十年,舉行盛大閱兵,展示軍事實力和國家控制人民的能力。各國對中國崛起不敢掉以輕心,紛紛回顧六十年來共產中國的發展歷程,但是對這閱兵大典只是輕描淡寫略加報導。台灣的情況卻相反,很少媒體認真探討中國的政治、人權狀況,卻有多家電視台直播他們的國慶活動,盛讚其整齊浩大威嚴,彷彿分享其光榮。若對方是友好鄰國,我們為他們高興沒什麼不可以,但這個誇示自己強大的國家,卻是不斷恐嚇、欺負我們的惡鄰。這個政府對自己的人民也很惡劣,為了辦好國慶,更加嚴管人民,氣氛肅殺。台灣部分媒體宣揚這慶典,除了自甘成為中國宣傳工具外,可能也是在懷念台灣過去那少數族群控制一切的威權時代。

中華民國來到台灣之後,十月成為國家慶典最密集的月份,1990年代之前,從十月十日的中華民國國慶、十月二十五日的台灣「光復」節、十月三十一日的蔣介石生日,每個節日都大費周章勞師動眾,舉辦閱兵、遊行、晚會,每個節目都以整齊劃一的集體性為最高美學標準,目的在展現國家的團結、強大、無所不在。透過這些節日活動,台灣人默默接受這樣的意識教育:你該成為一個小螺絲釘,接受政府的支配運用,為國家的光榮而奉獻,為偉大的領袖而犧牲。

這種法西斯式的政治文化,近十幾年隨著民主化的進展而逐漸瓦解。自由、人權的概念普及化,大部分的人不願再忍受僵化、劃一的軍事化管理。當政治走向民主開放,威權式的國家慶典也由展現多元文化的活動取代。甚至,國家慶典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去注意,到底要不要舉辦,對人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社會自由化、政治民主化之外,台灣國家意識的轉變更讓這些國定節日失去意義。當台灣人認識到中華民國是外來殖民政權、蔣介石不是民族救星而是殺害無數無辜者的獨裁者,這些節日不但和台灣人無關,更是外來統治者欺哄、壓制人民的象徵,意義全變了。

戳破虛假,才能建立真實。去除外來政權的國家神話,才能建立以公民社會為本的新國家。不再受國家力量處處鉗制,基本人權受保障,現今我們所享有的自由生活,是許多活在專制統治下的人民所羨慕的。這些並非憑空而來,也非理所當然。民主政治不保證自由不倒退,特別在今年十月我們看到台灣還有那麼多人懷念威權、對強大但不義的中國充滿羨慕,更需要警醒,決心保衛我們的生活方式。



(台灣教會公報社論  寫於2009.10.5)

2009年10月12日 星期一

莫拉克水災後的一些想法

一、政治面的觀察

一度媒體炒作水災變政災,但即使聲望大減,馬政府仍然不動如山,KMT完全執政的局面一點未改。反而是災區的綠營的首長可能隨著安置、重建的種種問題越來越棘手而飽受打擊。
KMT不僅高枕無憂,還逮到機會就踐踏DPP的縣長,又趁救災重建來固樁,根本就是把災難當成利多。林邊鄉撥款事件明顯可看出這樣的趨勢。

南部縣市受到這次水災的重創,低窪地區泥濘難除、山裡一片殘破,農業嚴重受損,災區居民失去生計所依,最後可能不得不流入大城市、往北部討生活。原本南北失衡的狀況可能會更加嚴重化。原住民失去家園,若被強制遷村、生計無著,更可能產生滅族效應。南部的希望何在?必須在災後重建中找到南部發展的新契機。

匆促通過的災後重建條例,避開環評、森林法、水利法、等等相關規定,大開方便之門,很可能把重建變成一場新災難,比水災更徹底改變原有的生態人文環境。立法 過程之粗糙暴力,再一次讓我們看到掌權者的傲慢。在這種強者分贓的政治局面下,不可能有遠大的眼光和魄力來做國土規劃,弱勢的原住民、農民、漁民,只能任人宰割。


二、民間力量的觀察

救災過程中,從媒體上看到的是民間蓬勃捐款和志工行動對比政府的遲緩無能,但這些捐款、志工的實際情況需要進一步分析了解。

捐款的部份,常見的募款單位亂象仍然出現,一些和救災無關的單位如電視台也募款。很多人希望把錢真正捐到災區需要的人手上,但不知道怎樣捐才好。此時正是檢 驗各宗教或社福團體被信賴程度的機會。也有這類荒唐的例子:某團體直接帶著錢到災民收容處分錢,拍完照片後走人,沒領到錢的人就向政府人員抱怨抗議。

捐物資的人也很多。可是如何把適當的物資送到需要的地方,是非常耗費人力和腦力的工作。堆積如山的捐贈物資,很難處理,有時是徒增救災工作的困擾。不時聽到這樣的例子:有民生必需品工廠趁機出清庫存,把滯銷甚至過期的產品捐出去。接收到這些物資的人,真的會哭笑不得。

志工來自不同的團體,擔負不同的工作項目,若沒有政府相關部門的授權、指揮或配合,其實很難做出有效的工作。總體來看這次看起來,志工的發動速度和組織,都比921時更加有效,這十年來志工概念的落實是值得喝采的。

看到好幾個地區志工的運作很不錯,我相應該要歸功於在地長期從事社區運動的團體和組織工作者。在救災工作上,的確見到台灣蓬勃的生命力,和921的經驗傳承。

災民本身的組織是個問題。除了少數原本就有社區營造經驗的社區之外,要在受災的狀況下自我組織起來爭取權利,難度非常高。而某些社區雖然原本就有一些團體在 經營,但事情發生後這些團體不見得能取得主導權。這是很艱難的考驗。災民若本身沒有釋放清楚的資訊,外界要加以協助也很困難。有些地區顯然需要組織工作者 先進去幫他們組織起來,整合意見與資訊,才能產生有效的對外窗口。若是災民的自治組織無法形成,社區很可能就此解體,災民也會漂離原先的土地。

民間的力量是活潑有生命力的,但仍待組織。從志工到災民本身,需要透過不斷再組織、再團結,才能產生真正的影響力。

這次比起921,社區的自主性似乎更清楚了,但921重建時政府主管單位重視社區自主性並加以培力,這次卻完全不同,政府顯然漠視甚至想要打壓社區的自主意識。往後的發展非常值得觀察。

台灣的民主文化要落實,就要從社區產生自主性和自治能力開始。921前後台灣的社區運動相當蓬勃,雖然有一部分是政府硬推,成效當然還可以檢討,但是KMT 重新執政後,社區運動的空間大縮,社區意識又退回了派系樁腳村廟等傳統聯結,距離公民塑造非常遙遠。最怕的是88水災後的重建模式,在KMT的思維主導 下,會不會出現封建模式復辟,再造威權侍從體系。

 

 

韓國戒嚴又解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