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貞文牧師的消息,
這一週,交替的讀著《橋上來回》、Elie Wiesel的《開放的心》、
以及Elaine Pagels的〈The Origin of Satan〉,
試圖在閱讀中找到表述情緒的隻字片語。
2014年,在道碩面試時,
她笑臉盈盈的對我說:「你唱歌很好聽」,
而我則是一臉錯愕的問她:「你在哪裡聽到的」,
原來是她跟家中長輩是舊識,
所以她在過去的場合聽過我唱歌。
她曾是短暫我道碩一年級的導師、
短暫的教授我們這一屆教會史的課程,
第一堂課,
她說了讀歷史要能神入(empathy),
最後用班雅明(Walter Benjamin)借瑞士畫家Paul Klee的水彩畫《Angelus Novus》(新天使)為歷史做了小結,
「在我們看來是一連串事件發生的地方,
他看到的只是一場災難,
這場災難不斷把新的廢墟堆積到舊廢墟上,
並將它們拋到他的腳下。
天使本想留下來,喚醒死者,彌合破碎。
然而一陣颶風從天堂吹來,擊打著他的翅膀;
大風如此猛烈,以至於天使無法將翅膀收攏。
大風勢不可擋,將其裹挾至他背對的未來,
與此同時,他面前的殘骸廢墟卻層累疊積,直逼雲天。
這場風暴正是我們所稱的進步。」
就這樣一堂課、一些話,
那時她因為需要再次治療,
我們在碩一許多的措手不及與淚眼中,
和她的笑臉拍了合照。
就這樣一堂課、一些話,
在這幾年中,反覆咀嚼,嚐出了不同的滋味。
比起見面交流的時間,
我更常是透過貞文牧師的文字跟畫作「汲取」力量,
而當我寫出掙扎、失落、忿忿不平的文字時,
她也會留下一些話語,真誠的袒露、同理,
我暴躁如同刺蝟豎起的針會因為她的真誠理解,
緩緩卸下,歸於平靜。
今年的三月初,
她在台下笑臉盈盈、認真的聽完我做畢業講道的試講,
她提出了
「即使是哥林多教會這麼多問題,上帝疼猶原佇在」,
她惦記著許多因為社會運動、
社會現況而對信仰灰心、失望的人,
她提醒我,這個「疼」可以再多做些琢磨,
這個分給所有的人、不管張牙舞爪、灰心喪志、
挫折、犯錯的人的疼,
「這點也許會成作很多因為社會現況失望的人的安慰」她說。
三月倒數第二個星期三,
陪著她走過校園,
腹痛難捱的貞文牧師間或皺著眉、間或努力擠著微笑,
在走過校園的途中,她對我說:
「看起來,下一週無法參加你主禮的畢業禮拜了,
我本來很期待詩班要獻唱的聖法蘭西斯的禱告,
我封牧的時候也是請詩班獻這首」,
我想著,在跟我說話的這位,
她說話的內容、說話不溫不火、臉上的神情,
像極了聖法蘭西斯的禱告活在我眼前。
而今天,是我們與你道別的日子,
路上我看著阿勃勒已經張狂的開著,
我想要快樂的跟你道別,
因為辭別了肉身的辛勞,
讓你皺著眉的腹痛止息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也是不受控制的流個不停。
我一直想著你滿滿的笑,
像照片中的那個樣子,像你封牧時的照片那個樣子,
溫柔而堅定,如你的文字、如你的生命。
Elie Wiesel 寫著:
「疾病會削弱我的力量,卻無法把我化為烏有。
肉體並非永生不朽,來自靈魂的思想才能恆久不滅。
大腦終將入土化作春泥,而記憶卻會比它活得更久更長。」
然而人的記憶會慢慢重塑、慢慢變化,
但是從你而來靈魂的思想躍然在文字與畫作上,
讓我們藉著閱讀,
持續的在淚眼婆娑與你的生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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