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家(柯P的爸媽和柯P)從來沒有說過柯世元是「二二八罹難者」,但一直認定柯世元是二二八的受害者。類似的認定,在台灣人當中很普遍。
2015年3月2日 星期一
柯文哲與二二八
2015年1月11日 星期日
台灣心:懷念炎憲師
第一次遇見老師,是在輔仁大學,大概是大三的時候吧?剛從日本回來的老師,在輔大歷史系兼課,但是因為台灣史已經有人開,他開的是日本史。我的課已經修滿,沒有修到老師的課,只有在走廊上遇見他和同學們曬太陽聊天,加入小聊過一次。年輕的老師,穿西裝打領帶,記憶中是鐵灰色西裝,搭配紅色的襯衫(一種很好看的、不刺眼的紅),淺色的領帶,配色相當醒目,但是最吸引人的,還是老師親切的笑容。說話輕聲細語,沒有架子,很好親近,是初識老師的印象。
後來考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在口試時就表明我想做台灣史,進了清大才知道並沒有台灣史的老師。幸運的是,張炎憲老師來兼課,我就高高興興修了老師的課,並且找老師指導論文,成為清大歷史所一般史組第一位以台灣史為研究範圍的碩士,也是老師在清大歷史所第一位指導的學生(和陳華教授聯合指導)。
我常形容我們這一代是「被台灣魅惑的人」。我們從小到大受著國民黨主導的黨國教育,滿腦子都是中國文化知識,難免有大中國情懷,特別是對人文、社會有興趣的學生。然而,經歷解嚴前後社會自由化、政治民主化所帶來的啟蒙,對制式的、官方的教育內容產生質疑,1980年代後期,開始對自己所生長的土地產生認同、想要多加了解,如飢似渴急著認識以往被打壓、邊緣化的台灣知識。此時在台灣史研究上,炎憲師是重要的領路人之一。記得研究所階段,學校的圖書館台灣史研究資料非常非常稀少,很多時候都是跑到老師在中研院的研究室和老師討論時,向老師借資料,老師總是大方應允:「這本你拿去。」那時候覺得很理所當然,後來才知道,像老師這麼大方出借書籍、資料者並不多見。老師也帶著我們去認識一些年長的前輩,如作家王昶雄等等,透過和前輩們的聊天,去接觸那一代的心靈和世界觀。老師自己話不多,對學生的研究方向很少干涉,但並不是「放牛吃草」,而是不斷提供資源協助學生把研究坐起來。現在回想起來,非常感激老師這樣的作風。
研究所畢業後,得知老師開始從事二二八口述歷史的工作。其實我會對台灣史有興趣,是因為小時候聽父親提起二二八,他說:「你們以後在課本上讀到的官方說法可能不一樣,可能會說那是共產黨煽動的暴動,但是我告訴你們真相,台灣人被逼得不得不反抗,而且很多根本沒有參加武裝暴動的人犧牲了。」後來在軍訓課本上讀到了二二八,果然說是共產黨主導的暴動。我覺得應該要透過歷史研究來釐清二二八真相,但是寫碩論時沒有勇氣和能力來處理這議題。
1992年之後,炎憲師以吳三連台灣史料基金會為基地,開始從事二二八口述歷史工作。1993年嘉義市政府支持他做嘉義地區的二二八口述歷史,老師邀請家父王逸石和我加入工作團隊。能夠參與這項工作,對我們意義重大。我的祖父王甘棠醫師,被當時的嘉義市長孫志俊在二二八報告中指為「嘉義三二事件首謀」,在口述歷史的採訪中,我們得知他曾代表市民廣播呼籲山仔頂的國軍停火,努力在亂局中建立和平和秩序;3月11日市參議員們以和平使身分進入水上空軍基地而被綑綁拘留,女性議員邱鴛鴦被放回家,大家到她家聽消息,她對我祖父說:「你是名單第一人」,祖父立刻轉身出去,開始逃亡。後來祖父在親戚幫助下成為軍醫,隨部隊到中國數月,之後回台灣辦理自新,逃過一劫。透過這項工作,除了進一步了解家祖父之外,聽到到許多二二八家屬的心聲,以及事件親歷者的見證,對二二八的認識更為立體化、多元化。
和炎憲師一起做二二八口述歷史,見識到老師感性的一面,和堅毅不屈的內在。更重要的是,深深感受到老師的「台灣心」。老師不以口舌而以態度來爭取信任感動,他的誠懇很能打動人心,讓許多二二八家屬願意對這位陌生人講述塵封往事,實在不簡單。印象深刻的是,老師除了詢問事實、了解過程之外,一定會問受訪者:「當時你感受如何?」他認為口述歷史除了追究事實,也應該記錄心情、感受、情緒。向來總是笑咪咪的他,在聆聽沉重故事時,表情變得凝重,對受訪者充滿同理同情。深刻體會到老師的「台灣心」,一種單純堅毅的信心,以大我為念,無時無刻都在盼望台灣成為獨立自主的國家、人人活得有尊嚴、冤屈昭雪、正義得以伸張。
很早就知道老師是「台派」,老師從不諱言自己的政治傾向,但是在1990年代,他並未衝在政治運動的前線,而是默默參與各項政治、社會運動。在那段時日,走街頭時常遇到老師。他不是一位將自己限在學院高牆內的學者,也不是政學兩棲的人物。他選擇一條實踐之路,在學院內外耕耘著,累積台灣歷史資料、從事台灣意識的學院教育和社會教育。他長期以「吳三連台灣史料研究中心」為基地,推動台灣史料的收藏、研究,又以口述歷史的工作,累積台灣人觀點的史料,不斷舉辦營會來做社會教育。這些工作長期下來果真貢獻卓著。
2000年總統大選,首次政黨輪替。老師受陳水扁總統邀請,出任國史館館長。阿扁總統任內八年時間,內閣更替十分頻繁,國史館館長一職卻始終沒有變動,可見老師頗勝任此職。他在國史館期間,迅速整理出版許多重要檔案資料,也從事更多口述歷史的工作,讓國史館的工作面目一新。在最後一年,老師搶時間完成《二二八事件辭典》,我也有參與一小部分的工作。印象中,當時老師還有許許多多想做的事,很急,也因長期的勞心折磨而顯得有些疲憊。
最後一次見到老師,是在吳三連基金會匆匆遇見。從國史館長的位置退下來,老師繼續以吳三連基金會為基地,繼續工作,再度讓我見識到他的執著和毅力,還有那不變的台灣心,似乎更加熾熱。之後看到他都是在電視媒體上,在記者會上發言,為台灣的前途憂心,為台灣主體性逐漸喪失而憂心,力挽狂瀾,發出警示。
以為老師會一直在,直到台灣建國成功成為國之大老,沒想到老師竟然在鼎盛之年突然離去,對我而言,真像靠山傾頹一半一般,感覺孤涼無依。印象中,老師算是很重視身體健康的,他在飲食上很節制很注意,也都會找時間運動。但是老師常常不知道累,硬撐著做事。他不懂得休息,始終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得知噩耗,心中充滿遺憾,無語問天!
身為老師的學生,但缺乏老師那種內在的堅毅,至今一事無成!只能期許自己,不忘老師「台灣心」的感召,在自己能做的範圍,努力繼續建構基於台灣主體性意識的歷史知識,為台灣美好的將來而奮鬥。
(本文收錄於《治史起造台灣國——張炎憲紀念文集》,吳三連史料基金會出版,2015.3.10)
2014年10月10日 星期五
為民族自由而犧牲——關懷伊力哈木 .土赫堤
1964年9月20日,國際知名的青年學者、深受政府高層重視、意氣風發的台大政治系教授彭明敏,和兩位學生輩的朋友謝聰敏、魏廷朝,剛剛印好一萬份「台灣人民自救運動宣言」,安排收放妥當,便在旅社中被捕。三人後來以叛亂罪起訴,一度面臨死刑威脅,在國際特赦組織關注下,三人分別被判刑八年和十年。在國際關注下,彭明敏獲得特赦,但被軟禁監視,不能正常工作,1970年成功逃離台灣,流亡海外。謝、魏兩人在偵訊期間受到苦刑,出獄後又再度被誣陷入獄,犧牲非常大,但是他們始終堅持理想,不管獄牆內外,不曾停止為人權、自由、民主而奮鬥。
50年前的這份宣言,主要是戳破國民黨政府當時的「反攻大陸」神話,強調台灣人民不想被中國共產黨統治,也不要中國國民黨統治,呼籲支持台灣人自決運動,制定新憲法,實行民主政治,打破國民黨的獨裁統治。宣言發起者所想做的,不過是讓更多人了解台灣自決的主張,連怎樣達成反獨裁、推動民主化的具體方法都沒有,就被重刑伺候。憲法保障的言論自由,在那威權統治時代,是被掌權者踏在腳下的。 他們當年的思想影響深遠,他們的犧牲震撼人心,喚醒更多人站出來,前仆後繼勇敢抗爭,是台灣得以走向自由的關鍵。 台灣自1970年代之後,風起雲湧的民主運動迫使統治者讓步,台灣終於嚐到自由的滋味, 這些前政治犯獲得公開的尊崇。
2014年9月23日, 維吾爾族學者、「維吾爾在線」網站創辦人伊力哈木 .土赫堤被中國法院以「分裂國家」的罪名,判處無期徒刑,沒收所有財產。與他同時被捕的七位學生,外界至今無從得知其遭遇和命運。伊力哈木是北京民族大學的商業科系副教授,業餘投資也有很好的獲利,本可以舒服過日,但是身為維族知識分子,無法眼睜睜看著中國政府壓迫維吾爾人而默不作聲,於是在2006年創辦「維吾爾在線」網站,希望讓中國人看見非政府宣傳的新疆實況。他不主張以武力爭取東突獨立,不過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爭取少數民族的自治權,抗議當局的歧視政策、宗教壓迫,不斷提倡漢維民族互相理解、寬容、修和,卻被逮補、虐待、判重刑。
伊力哈木 .土赫堤被捕之前已長期遭國家安全人員(中國稱之為「國保」)監控、軟禁,國保甚至故意撞車威脅將取他性命。他寫了一份遺書,特別囑咐家人,即使被弄死,「不要認為是漢族人殺死我的,不要把這個仇恨加在兩個民族之間。」他反對極端宗教思想、反對恐怖主義,堅持和平理性的溫和路線,原本是中國解決新疆問題的可能鑰匙,卻成了中國向新疆宣示強硬立場的犧牲者。
只要專制政府存在,這類悲劇總是不斷上演。面對從不反省只知打壓的中國政府,伊力哈木 .土赫堤似乎為自己民族的未來而失去自己的未來。他的例子和50年前「台灣人民自救運動宣言」事件有一些類似之處,同樣是被壓迫民族的青年菁英,為爭取民族自由而犧牲。我們期望, 伊力哈木的受難只是暫時,自由的種子藉此而散佈開來。但願他在不久的將來走出牢房, 實現理想 ,享受族人的尊崇 。
(為《臺灣教會公報》「窗口」專欄撰寫)
2014年10月6日 星期一
貞文癌症復發
貞文上個禮拜回診追蹤,證實又有腫瘤出現,今天接到醫院的電話,禮拜三要去入院,準備開刀、繼續化療。
2014年9月29日 星期一
我們祈求世界和平
2014年9月4日 星期四
恬靜之處
靈修中心的生活,可以參考此篇:避靜@Malamaの厝 ─ 在主裡好好地過生活 。
2014年8月8日 星期五
我信「不偏心的上帝」
也想談談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我在「以色列一定對」、「以色列是受害者」這樣的觀念下長大,聽基督徒長輩眉飛色舞講六日戰爭的勝利,簡直當成自己民族的故事。從阿拉法特到哈馬斯,從新聞報導上看來都是恐怖份子、暴徒。可是,後來慢慢了解到:猶太人住在生活便利的大城市、巴勒斯坦人住在幾乎一無所有的難民營(而且住了好幾十年),軍隊和武器也完全不對等。以色列對付巴勒斯坦人的反抗,一貫使用強力的軍事鎮壓,還築起高牆、建立檢查哨,把所有巴勒斯坦人當成敵人。當然,我也可能像小時候一樣,覺得巴勒斯坦人和恐怖份子一國,活該。可是,若把眼光轉向巴勒斯坦人民,會發現,他們絕大部份的人,不過想保有最基本的生活條件,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間。以不成比例的強大武力對付平民、傷害無辜兒童,真的是唯一的問題解決之道?
從政治對立發展到戰爭,有很多理由可以探討。但是,無論站在哪一個角度看,都應該先站在「平平都是人」的立場,並先拔一拔自己的成見。希望我們對旁人的苦難,不要冷漠,也不要過分天真。
基督徒若要對當前以巴衝突發言,只能是「好撒馬利亞人」的立場:放下原先基於傳統、信仰、意識形態等的偏見,先看見受傷瀕死者的需要。我信「上帝不偏心」,祂愛世間人,不分種族、宗教、國家,而耶穌基督更親自示範,打破各種偏見,消除歧視。耶穌的跟隨者,也該致力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