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2日 星期四

為六四點一根蠟燭

六四天安門事件當年震驚全世界。當時許多人期待八九民運能夠促成中國政府調整政治態度,走向自由開放,沒想到保守勢力是用武力鎮壓來回應。


這幾年看來,八九民運或是更早之前的民主運動,如魏京生的奮鬥,在中國所產生的效果似乎非常微弱,反而激起政府更嚴格的控管、更細緻地防止民主生根。這對全世界都不是好事。對台灣和中國和平共存的可能性也影響甚大。


因六四而流亡海外的民運人士,各自有不同遭遇和選擇,光環也消退怠盡,但是還是有幾位仍然不放棄促成中國民主改革的希望。在中國政府眼中,這些人仍是黑名單,是國家的敵人。可是他們愛中國的心,是越被拒絕越熾烈。


2004年總統大選前,在民進黨中央黨部任職的朋友,請我幫忙招呼幾位來台灣觀察選舉的中國民運人士。這是我第一次和這類人正式見面。和他們吃了頓飯,聊了一個晚上,雖然談不上什麼真正的了解,卻也讓我有一些新的視野。
聊天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對自己國家的熱愛及流亡的痛苦。


已經成為加拿大公民的盛雪,以廣播劇的精采方式說起自己有一次試圖回國的經歷。她說,到機場就被攔住,審訊了十幾個小時,最後把她趕上飛機送走。整個過程她都很鎮靜,憤怒的情緒化為堅定的態度,心想: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但是當他們把她驅逐出境,宣佈她是「不受歡迎的外國人」時,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她說:「把我當中國人審了十幾個小時,最後說我是外國人!」被當成「外人」使她傷痛到無法忍受。


法國來的一位蔡先生,是八九民運的參與者,逃亡之後,十五年都無法回家,這次到台灣,他說這是十五年來第一次可以從中國上空飛過,他想至少可以看看中國的地面吧!沒想到那天天氣即糟,從北方到南方,都是厚厚黑黑的雲層,連露出一絲係縫都沒有。他到香港之後,打電話聯絡當地朋友時,氣得直罵:「他媽的共產黨,搞到全中國烏煙瘴氣,整個天空黑摸摸一片」。蔡先生說這故事時,神情落寞到極點。流亡使他銳氣盡失。即使在法國有美麗的法國女友,有不算差的物質生活條件,他還是痛苦萬分。這種思鄉之情,著實震動我的心。


據說,平反六四的呼聲在中國內部正在醞釀。這些流亡者其實還是抱著希望。


一位朋友說,台灣的未來,還是要看中國的發展。恐怕還是要回到當初國民黨政府的口號,台灣有責任促進中國的民主化。只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切入點。


那天倒是說到可以從社福團體、關懷弱勢者的合作開始。只是要留意中國政府的控制與利用。台灣有太多人去那裡砸錢做善事,到頭來只是讓中國政府更省錢、更高枕無憂。


讓我們祈禱,政治迫害成為過去,願所有的流亡者得以回鄉!

5 則留言:

  1. 同意全文的意旨,倒是文末那句:
    "台灣有太多人去那裡砸錢做善事,到頭來只是讓中國政府更省錢、
    更高枕無憂。"我有些不同看法。

    跳過人飢己飢人溺己溺的大道理,
    光是"增進中國人民對台灣好感"的這項投資,善事就應該做。
    已故溫世仁的千鄉萬才計畫讓黃土高原黃羊川的學子懂得網路,
    中華希望之翼服務協會為被遺棄的痲瘋村孩子籌建小學,
    慈濟在大陸水災的時候所發放物資照顧了數十萬計的家庭,
    誰知道到那些難以數記受恩的人在大陸真的對台動武之前,
    不會為台灣說些話,為台灣做些事。

    回到讓中國民主化的切入點,政治的僵局退不了打不開,
    但底層人民的思想鬆動是可行的,
    主動遞出溫暖,才能談兩岸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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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福熊的看法很善良、很樂觀。可是這種想法往往只是行善者一廂情願的自我道德滿足,並且對知恩圖報有太高的期待。
    耶穌曾經治好十個麻風病人,只有一個撒馬利亞人回來道謝。(路加福音十七:11-19)
    並不是說不必要向中國人民表達愛心,而是如何表達必須有更全面的思考。
    中國的改變的確是應該從底層人民影響起,但是我不認為慈善救助性質的工作可以造成多大的改變,真正的改變必須是中國人民自己產生權利意識、人權意識,當中國人民對爭取權利有所行動、中國人民對極權政府產生壓力,讓政府面對人民真正的需求,那才可能有希望。救濟式的協助,只會減緩這種可能性。
    在極權控制下的國家從事慈善事業,說得粗一點,是「替政府擦屁股」,讓他們不必把資源用在社會福利上,那他們就可以把更多資源投入軍隊、警察、及對人民的監控上。
    台灣可以協助中國的,不是只有大量金錢無條件的投入。千金無以市義,須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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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關於六四雜感
    在國外,我有碰到過流亡的「民運人士」,其中有在大學教書的年老長者,也有當年還是大學生的人們。他們在天安門廣場上都是很小的角色,本來只是天真快樂地看著民主的變革,興奮地想著「新時代就要來臨!」
    他們真的被軍事鎮壓嚇壞了。
    一位讀哲學的女孩,憶起她們幾個女學生相互扶持,奔離廣場,跑回學校的情景:機關槍達達達地響起,子彈呼嘯著,聽起來像是過年在放鞭炮,很不真實,但是尖叫聲四起,人們東奔西跑,她們鑽小巷回到學校,一時還無法領會發生什麼事…
    雖然已經過了十年,那位女士在講這事的時候,臉色還是暗了下來,原本伶俐的口才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露出沉思憂愁的面容。
    現在北師大的學生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六四是什麼。我很欣賞的一位北師大畢業的博士生,天安門事件時,還是小學生,她只知道老師說:天安門出了亂子,都是北師大的學生帶頭做亂,要大家認真讀書,不要去參與那樣的事。她是個好共產黨員,有著為國為民著想的理想性格,我跟她說,如果她那時候已經是大學生,以她這樣的個性,大概也會到天安門廣場去,還會熱心地寫大字報。她說,關於六四,在國外聽到的,和在國內聽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她得好好想一想。
    看起來,要在中國出現比較中肯的六四論述,還要等很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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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安門的母親與Plaza de Mayo廣場上的母親
    1979-1980(啊!正好是我們台灣的美麗島事件時)阿根廷的獨裁政權非法逮補、刑求、殺害了成千上萬的工人、學生、教師、社工人員…許多人的屍體至今仍未出現,永遠在「失蹤」的狀態。
    從八十年代末到今天,一群母親與祖母們不懈怠地,舉著她們的兒女或孫兒女的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最重要的廣場Plaza de Mayo上進行和平示威。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經過了二十年的奮鬥,終於有幾位當年的打手被審判,他們被控刑求了兩千四百人致死。
    這些母親的耐力與堅持力,爭來一點點的真相與正義。
    期待天安門的母親也有得到他們的孩子下落真相大白的一天。
    不知道苦桑是否也有配合著Plaza de Mayo的母親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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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慚愧。我今天才讀到karla1年多前的回應。

    關於Plaza de Mayo,
    阿根廷女歌手Pedro Conde的
    83年集子《Realidad》
    有首歌,叫《Milonga de Plaza de Mayo》O2:36,
    請點擊--試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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