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26日 星期五

鹿窟光明寺

階前落葉

這是一座還算清幽的廟宇。老樹上佈滿苔蕨,階前紅葉映積水。

大部分建築都很新,金黃與正紅為主色。只有這小幢洗石灰色建築,還有一點舊時氣味。上書:真空妙有。

鹿窟光明寺

這幢小屋旁邊,另外一個大廳,供奉著一座極漂亮的佛像。

鹿窟光明寺的漂亮佛像

這座大廳外,有個貯滿水的石盆。裡面丟滿了銅板。

佛教也流行許願池?覺得很詭異。

 鹿窟光明寺─許願池?

寺前公車站的另一邊,搭起了通風的鐵皮屋,在鋼架間插上竹子,使整個空間看起來還不俗。這裡有許多石雕佛像,造型和雕工都相當不錯。正細細欣賞之際,發現這尊好看的石佛手上被放了一塊錢銅板!

 佛像手裡被放了一塊錢

從光明寺前眺望,山巒起伏,相當漂亮。

鹿窟光明寺眺望之景

當天風很大,雲跑得快,陽光露臉時,雨也同時下。

 鹿窟光明寺附近

走到鹿窟事件紀念碑時,雨下得很大。

 雨中的鹿窟事件紀念碑 雨中的鹿窟事件紀念碑

對鹿窟光明寺會有興趣,是因為鹿窟事件。 這個今日離台北市中心車程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淺山聚落,1952年被政府視為「中共武裝基地」,遭到清鄉,附近地區數百人被捕,大多是農民與礦工,最後有35人遭槍決、98人判有期徒刑,包括未成年的孩童在內都要坐牢。鹿窟村民被捕後,最初集中到「鹿窟菜廟」進行刑求審問。這間「菜廟」後來改稱光明寺,地名也改稱光明里。

鹿窟案犧牲者眾多,是白色恐怖的政治案件中極受矚目的案例。懷著憑弔與哀傷的心情來到此地,卻看到一堆祈福的銅板,不禁產生強烈的荒謬感,不知如何言說。所以這篇遊記就拖到現在。

其實也還沒找到言說的方式。

一方面的心情,就像陳映真的〈山路〉所描寫的千惠─社會主義理想的化身─之死,那個時代和這個時代真是相差太遠,懷著理想而犧牲自我,某種程度的確是不適生存者。台灣人在白色恐怖下為了求生存,就形成了努力賺大錢、不碰政治、不關心歷史、不覺得有大我存在、只求自己平安的生命形態。當白色恐怖不再、政治力衰退、個人自由得解放的時候,似乎「人人為己」的價值觀得到加強,更加具有正當性,而想為公眾謀共同福利的思考總是不段受到嘲弄。

但另一方面,覺得這些銅板也是可愛的。或許鹿窟案當中的犧牲者,若逃過一劫活到今日,也會在佛前拋個銅板、許個願:「風調雨順收成好、豬隻快大價格高」。大概也不會許願說:「革命成功」吧。小小銅板可不能承載太巨大的願望。

 

延伸閱讀:

鹿窟事件

 

 

11 則留言:

  1. 革命成功的目的,大概也是為了「風調雨順收成好、豬隻快大價格高」吧?

    我是不覺得台灣人(這稱呼有點斗膽)那麼的「小我」...
    就好像大紅新服一輩子只穿一次...好吧,頂多一兩次,天天掛在身上才恐怖呢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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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對鹿窟事件的瞭解很糢糊,不過讀到一半想到的也是「山路」,當年初次讀時,千惠的故事太讓我感到振動。

    投幣許願未必跟佛教有關,像美國人看到水池好像不丟銅板就不行。連shopping mall裡面的池子都積滿了銅板,定期放乾水池,撈一撈也有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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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不知鹿窟事件受難者目前平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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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回樓上的朋友:

    藉助口述歷史的佐證,受難者已經平反,很多家屬也申請到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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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因為呂赫若 (1914-1951) 的緣故,我才聽說過鹿窟這個地方(我很喜歡他的幾篇短篇小說)。剛看Wiki百科說,他「在1951年於鹿窟武裝基地為毒蛇咬死,並且埋葬在鹿窟山區。」看來是在鹿窟事件發生之前就過世了。不知墳墓是否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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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tucci,

    這篇〈再訪鹿窟‧石碇五坑〉有提到在當地尋找呂赫若的墳墓,但未找到。不知道確切地點何在,也不知家屬是否已經將墓遷走。

    Arkun,
    或許是我對扔錢幣到水池中許願的行徑不是很喜歡吧。公共噴水池、大賣場的倒無所謂,但是在神聖空間中,總覺得牽涉到信仰內容。在佛像前扔小錢許願,感覺很不尊重佛。我在台灣甚麼地方也看到過馬利亞聖像前的池塘扔滿硬幣。不大了解這種外國習慣何時變成台灣民俗的,又這樣無孔不入。

    bd和Amo,
    照理說大部分的受害者有按照戒嚴時期不當審判補償辦法來給予補償,但是確實的情況並不清楚,得一個個案例去查。至於「平反」,立碑紀念算是平反行動之一吧。不過從wiki這一條改來改去,可以看出怎樣解讀鹿窟事件其實還是有很多不同看法。這個案件及白色恐怖時期如何理解,和二二八事件的解讀一樣,受台灣政局演變的牽動、也牽動著新一代政治意識的塑造。

    gava,
    紅衣比喻,同意同意。
    不過,革命成功可不只是為了日子好過點,還可掌權當官分紅。記得小時候聽說只要反攻大陸,跟著政府來台灣的窮教書匠都可以變成縣長,兩手空空的阿兵哥都可以得到大片田地。反過來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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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光明寺的佛有一種女性的慈婉氣質。這些照片都很美。光是看照片,想著鹿窟事件,想著今天的台灣,就會令人落淚。
    苦桑的”萎萎陰陰”那裡,正在介紹一個有趣的七十年代德國樂團,他們用很柔軟的嬉皮味的唱腔,唱著關於革命的歷史(到法蘭克福去...要個巴列門特,要個巴列門特),好像和這些照片和安靜的草根革命還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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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跟著鹿窟光明寺這篇的畫面
    我走進了個人精神上熟悉且嚮往的領域
    接著judie你的話鋒一轉轉到許願池和呂赫若
    讓我須臾恍神...原來單一事物會出現那麼多不同的起心動念
    我們的社會歷經草莽 被殖民 恐怖 開發 繁榮 困頓 誤會 對立 威脅 妥協 競合 爭鬥 自主 媚外 本位 開放 守舊 創新 壓抑 與力爭上游種種不同的發展過程
    君不見只有在時間的累積與沉澱之後
    事情的真象才逐漸抽絲剝繭地露出端倪

    歷史 歷史
    歷史在當下都只是過程的一部分
    如人飲水
    點滴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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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謝謝judie的指引。
    既然曾經有照片,墓應該是在的。看來只有他的後人才知道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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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嗯,
    政治''歷史...
    對於你說的這段話有感觸,
    好像台灣人類的生活型態確實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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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當初跟枝伯仔一起去探訪過鹿窟,不少當事人凋零了,事件的真相也很難完全釐清。
     那個受難的年代,沒有英雄,只留下歷史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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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戒嚴又解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