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15日 星期一

終戰六十年紀念相關事件

新聞剪輯(台灣日報2005.8.14)

(記者劉敏華∮中興新村報導)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台灣人充當日本軍人或軍屬達27萬餘人,在這場戰爭中犧牲慘烈,但不幸死亡、受傷殘疾者中,除當今在東京靖國神社奉祀2萬8000餘名,其餘皆失蹤消失在歷史舞台,國史館台灣文獻館在終戰60週年發表《前進婆羅洲—台籍戰俘監視員》、《烽火歲月—臺灣人戰時經驗》專書,忠實呈現這段台灣被奴役的歷史悲歌,而遭到污名化的老兵,賠償撫卹問題也希望能夠獲得合理解決。

 台灣文獻館編纂李展平與多名學者合作,深入鄉野訪談仍然在世的台籍日軍,他表示,訪問台籍日軍過程中,發掘不少顛覆傳統印象的史實,例如一般人都認為日本神風特攻隊在殉難前,都會高喊「天皇萬歲」,展現英勇精神,但根據擔任日本陸軍第七航空隊飛行員的邱錦春說,特攻隊員赴死前,大都是大叫「媽媽」,沒有一點英勇,而日本人也都知道,神風隊員出發前,酒醉大罵政府,為自己命運狂哭,有人甚至把夜宿酒館的桌子、牆壁戳得到處坑洞。 

 為紀念終戰60週年,國史館臺灣文獻館展開一連串臺籍老兵口述歷史訪談、學術研討及田野調查,歷經一年多的勘考及搜集,完成《前進婆羅洲—台籍戰俘監視員》、《烽火歲月—臺灣人戰時經驗》兩本專書,昨天舉行發表會,百餘位曾參與太平洋戰爭的老人家到場,在會議一開始即以日語唱出「離開故鄉」表達當年心中無奈。

 包括陸軍志願兵赴帝汶作戰的資深台籍作家陳千武、戰俘監視員林全信、曾前往東北搶救偽滿洲國皇帝溥儀的日本飛行員邱錦春,以及高砂義勇隊員陳幹雄、台灣少年工蔡天開、原日本海軍技工許昭榮等現身說法,老人家憑著記憶,口述戰時故事,台籍原日本海外從軍看護廖淑霞特別穿護士裝亮相。 

 國史館台灣文獻館館長劉峰松表示,台灣人充當日本軍人或軍屬約27萬餘人,一生流離顛沛,如蜉蟻群落,甚至遭到社會污名化,戰爭結束後,老兵也未獲得合理賠償撫卹,在事隔60年後,藉由出土的遺書、血衣,始知台灣老兵的苦慘與悲涼。

 國史館館長張炎憲指出,兩次戰爭都是由統治者挑起,而不是台灣人,但台灣人捲入戰役,造成相當多的傷亡與痛苦,過去60年來更一直被遺忘,歷史呈現空白,在終戰屆滿60年之際,世界各地都在追思這場戰役的意義,包括戰勝國也在反省,臺籍老兵的血淚,不應在國人的記憶中消失,希望前輩們的貢獻與犧牲,現代人能夠加以省思,也盼獲重視及合理解決。

 《前進婆羅洲台籍戰俘監視員》係描述台灣子弟,終戰後被盟軍集體求刑,光是在北婆羅洲就有十一名判絞首刑,重現歷史暗角,《烽火歲月臺灣人戰時經驗》則透過十一場台人戰時經驗,重新反省殖民地人民生命悲劇。許昭榮說,當年不少人是被「拐」去當兵的,但戰後卻很少人關心,政府應成立真相調查委員會,了解究竟有多少人戰死、失蹤,讓歷史見天。劉峰松表示,在出版專書後,將著手搜集相關史料,讓歷史更完整呈現。 

(記者劉敏華∮南投報導)「那個時候每天都有轟炸機,但別人是忙著躲空襲逃命,我們則是得趕往危險的地方救人。」廖淑霞少女時被徵召至上海任護士,當年白色恐怖時期風聲鶴唳,這段經歷曾讓她噤若寒蟬,直到這幾年,她才有勇氣站出來,並加入抗議日本政府的行列。身為台籍日軍飛行員的邱錦春,民國34年則曾奉命搶救偽滿洲國皇帝溥儀,這起事件,可說是邱錦春生命中最為驚心動魄且特殊的經歷。

 太平洋戰爭結束屆滿60週年前夕,當年投入戰役的台籍老兵訴說血淚辛酸,老人家步履蹣跚,滿臉皺紋,年少時淪為戰犯所受的傷痕,或許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去,但內心深處的悲涼,將是一道永遠無法抹滅的記憶。

 86歲的林全信,在派駐屏東麟洛第三分所戰俘監視員期間,曾經以一本聖經救贖盟軍心靈。老人家回憶說,麟洛俘虜營由工寮改建,類似竹管厝,很簡陋,四週搭上竹籬,由三十名監視員輪流看守。

 太平洋戰爭末期,麟洛戰俘營投入採砂及搬運糖廠貨物粗重工作,當時醫藥缺乏,偏偏戰俘營又流行瘧疾、赤痢等,讓監視員極為惶恐,俘虜營大兵面對一具具伙伴屍體,感到空虛害怕,篤信基督教的林全信,看到一名加拿大戰俘臉色發白,蜷縮在角落,想不開要自殺,於是隔著竹籬笆喊了「哈囉!」並掏出一本羅馬拼音的聖經送給那名戰俘,「願上帝與你同在!」擁有一本聖經的戰俘眼睛露出光芒,從此忍辱偷生,自此戰俘們也經常聚在一起祈禱唸經。 

 林全信原本已忘了這件事,但88年8月間,在戰俘營紀念協會協助下,該名加拿大戰俘的兒子肯特找到了林全信致謝,肯特說,自小他的父親即告訴他,有個台籍戰俘監視員偷偷塞給聖經的故事,也因為有了聖經的引導,才捱過漫長的艱苦歲月。

 廖淑霞昭和2年出生台中,是家中長女,12歲那年隨著家人移居上海,戰爭開打後,許多人被徵召替國家做事,年僅17歲的廖淑霞,也接受徵召擔任看護婦,成為日本赤十字會的一員,當時每天都有空襲,當美軍轟炸機飛過天空,大家都忙著逃命,身為護士的廖淑霞得趕到醫院協助救護傷患,當時曾有護士被炸死,這樣的疲勞轟炸,一直到日本投降為止。

 想到當年戰死的人就地燒一燒,而正值青春即被調去戰地,廖淑霞回想起來也只有感嘆,她痛罵日本可惡,82年,廖淑霞加入中華台籍原日本軍人軍屬暨遺族協會,開始投入抗議日本政府的行列,為了凸顯無奈,廖淑霞總是一身護士裝。

 當年擔任日本空軍部隊飛行員的邱錦春,則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任務。老人家說,昭和20816日,中隊長下令將作戰之秘密文件全部交出銷毀,翌日即發布大本營命令,「終戰」的最後任務即是重轟炸機飛平壤,救偽滿洲國皇帝,18日上什他和另四人出發準備救助溥儀飛往日本,在停機場,看到自己駕駛的飛機已被動過手腳,機翼之日章旗及尾翼之部隊記號,用藍白色油漆塗掉。 

鐵盒裡的青春─台籍慰安婦的故事

沉默的傷痕

台灣老兵話滄桑

2005年8月13日 星期六

長柄菊與小灰蝶

他不戀花,獨衷無色無香無蜜的種子。不懂!

或許是因為花已殘,春已老。

這幾株草地上的長柄菊,幾天後即受到割草機的催殘。

2005年8月12日 星期五

八月十五那一天

日本獲得臺灣時,一方面學習西方的殖民統治,對臺灣人採取「差別待遇」,但一方面仍有強烈的同化主義意識,在統治臺灣的五十年間,這兩種政策是並存且互有競爭和消長的。1930年代開始,隨著日本帝國的擴張,軍國主義抬頭,殖民地統治政策改變為急進的同化主義,於是臺灣和韓國的人民就面臨文化改造、強迫成為日本人的「皇民化運動」,但同時,他們在整個帝國中的地位也有所改變,成為協助帝國發展的人力資源之一。在日本帝國的新佔領區,臺灣人和韓國人和日本人一樣成了統治階層的一份子,即使是比較低層的幹部或基層職員,或是生意人,在當地人看來,都是外來統治者的一部份。他們就這樣成了夾心餅乾。這樣的地位在戰時其實並非完全是缺點。當時就有在台灣的日本人抱怨,臺灣人可以到海外發展賺大錢(在南洋華僑社會語言可通,比日本人更容易進入當地市場),又不用當兵,未免太不公平。我們可以說,當時的台灣人多少享受到了日本擴張帶來的好處,而且某種程度實現了爭取已久的平等,可以和日本人平起平坐了。

戰爭結束後,日本人必須面對敗戰的恥辱、原佔領區人民的報復,隨著日本人在南洋發展的台灣人,卻因為由敗戰國人民搖身一變為戰勝國人民,這種痛苦經驗少了很多。然而回到國內,臺灣人又成了二等公民,背負著八年抗戰後全中國痛恨日本的十字架,臺灣又成了殖民地,一方面被差別待遇(不讓台灣本地精英參與戰後政局決策)、一方面被迫同化。台灣人從出頭天的夢想中在再度重重摔下。幸好這六十年來,正如同日本五十年的統治時期,臺灣人的自我認同並未在層層壓制下完全消失,終於人民的力量發展到可以克服這二等公民處境,把台灣從「外來統治者的台灣」變成「台灣人的台灣」。

「降伏」、「光復」、「幸福」的日語發音都一樣是こうふく,因此有人說,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之後,日本「降伏」,臺灣被中國「光復」,台灣人獲得「幸福」。果真如此嗎?臺灣的確有幸運之處,如避開成為戰場的命運,不必忍受敗戰國的恥辱等等,但這場戰爭徹底改變了台灣的命運,經歷戰爭的那一代台灣人,付出的代價是驚人的,他們雖未被戰爭暴力屠殺,精神文化卻被長期閹割,在新殖民統治的法西斯政權下保持沉默,直到最近,他們才慢慢發出屬於他們的聲音,而這些聲音,有些又不免在臺灣社會新的對立中被誤讀扭曲。六十年前的戰爭,到現在仍影響著我們呢!


(本文已發表於2005.8.13自由時報自由廣場,報社編輯將標題改為:こうふく 降伏 光復 幸福)

 

 

終戰六十年相關好文

賴香吟   鳳凰木:一九四六

以作家龍瑛宗的生命經驗來看戰後台灣知識分子的普遍處境。深刻抓住了時代感。

好句:

「他總是被外在的一隻手、一群人所翻弄驅趕著,一會兒是這個方向,一會兒是那個方向。不過,這一次,他可不再是順流的那方........    他的人生,好像前一刻才初燃燒起來,這下子又忽地落入一種清冷的境況。他是何等被時代捉弄著啊.......」

8.17補

漂浪的好文:不反日的抗戰

好句:

「即使是面對同一個戰爭,即使千千萬萬人都同樣反戰,卻可能懷想不同的辛酸。各人的眼淚,各人的傷心,各人去流傳吧。

 強求每個人削足適應同樣的歷史框架,亦是一種野蠻。

 能夠感同身受,有時已是沈澱過後的體諒。」

2005年8月11日 星期四

台南的七夕

  

夫人廟是我們的第一站。趕上了正在進行的儀式。一個個少年少女按照被唱到的號碼,鑽過長長的貢桌下,然後道士為他誦念祈福。場面其實很混亂,大家隨便走來走去,有人虔誠膜拜、有人看熱鬧,小販就在緊鄰賣冰水和供奉用香花,家長在擴音器的吵雜聲中必須提高嗓門叫喚著孩子,主持的道士拿著麥克風,不斷唱名、報告,在儀式中還會插入:「即馬市長來啊,咱來嘎趴婆啊。」少年們鑽桌腳時,常常撞得貢桌搖搖晃晃,我看著一旁放在竹椅上的婆姐,覺得她們慈祥的笑容中有一點頭痛的感覺。

大殿中是另外一齣,虔誠拜拜的人不少,還有少年少女未參加繁複的儀式(要先報名,而且好像費用也不少),家長就要他們鑽過七娘媽亭下面來祈福。有郵局的志工在場,拉「個人郵票」的生意。

後殿比較冷清,只是金爐那邊的熱度很驚人。看到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婦,虔敬地跪在後殿的陳靖姑神像前,喃喃祈求不停。

夫人廟是我很喜歡的廟宇,這是保護兒童的神廟,感覺上充滿女性的力量。主神是臨夫人陳靖姑,擅長斬妖除魔的仙女,她的三十六個侍女,被稱為「三十六婆姐」,她們的像在主殿兩側,每個姿態形貌不同,都帶著大小不等的兒童,實在是非常非常可愛。平常就滿喜歡來這裡,若要帶朋友認識台南,這一站我是不會錯過的。

 

 

 

參觀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展出京都冷泉家的「乞巧奠」,是這趟七夕之旅的收穫之一。雖未能看到現場,但藉著擺放出來的貢桌、活動照片,可以稍微感受到這風雅古典儀式的趣味。儀式從下午的踢球活動開始,入夜後點起油燈,開始吟詩,參加者都穿著和服,有源氏物語的風味。我特別喜歡一漆盆水放構樹葉(他們稱為椲葉)這個裝置,據說是為了從盆中看牛郎織女星相會,很清涼又有趣味。

 

 

 

其他的收穫:

順道去惟因唱片看苦桑,聊得很開心,聽了很棒的唱片,尋到好多寶。買到了《無米樂》的DVDArkun還借一堆蒙古和吐瓦的歌謠唱片回去聽(我先ㄎㄧㄤ幾張回去,真想整夜不睡聽,但怕那嘹亮歌聲驚動鄰居)

吃了:安平天從伯魚丸、延平街上的芋粿、莉莉的水果冰、度小月擔仔麵,買到苦桑以前推薦的蜜餞。

 

 

有關七夕習俗,請見:七夕─做十六歲

這裡又有一篇非看不可的好文:做十六歲,轉大人

  (8.14補)

2005年8月10日 星期三

【推】幫助聖多美普林西比渡過藥荒

年輕的替代役醫師,關心駐地國的缺乏,一個美好的行動,需要你我投入。

台灣駐聖多美醫療團,讓我想起1995年的非洲經驗中所見的醫院和外國去的醫療人員,簡記與大家分享。

內容和這次推的行動不是非常相關。

我去的是非洲國家中經濟條件非常好的波札那,參加一個教會界的會議。一位中國駐當地的醫生來協助翻譯,和亞洲區講華語的代表們很親,所以我們有機會去參觀他工作的醫院。因為國家有錢,醫院設備很好,但是醫療人員不足,所以有來自許多國家的醫療人員前來協助,包括中國。

這個國家當時的愛滋病感染率就高達全人口的25%,醫院處理最多的就是愛滋患者。我記得我和兩位香港女牧師站在嬰兒室外,看著一個巴掌大的早產兒,放在保溫箱中,那是一位愛滋媽媽生下的愛滋寶寶。看著那小小小娃娃的精緻五官手腳,努力搏動的心臟,一位女牧師掉下了眼淚,一直看著不忍離去。就在這時候,一位年輕的中國醫生走了過來(不是陪我們的那位),說:「這個國家真是浪費!這種嬰兒救他做什麼?每天花的錢都可以養活好多人了。」那位女牧師非常驚訝地和他抬槓起來:「那可是一條生命!生命都是無價的。」中國醫生說什麼記不清了,大意是:花再多錢救這個嬰兒還是活不了幾天,不如把錢用在有希望活下去的人身上。

那位中國醫生和我們談的話當中,印象很深的還有他可能無意識冒出的話:「非洲這裡Aids這麼嚴重,人口大概會大量減少,到時候沒人住、土地沒人耕,看來就是中國人的天下了,中國那麼多人,移一些來住這裡多好。」

同樣是駐外醫生,同樣是外交考量下的援外行動,我實在以台灣的青年醫生為傲!

請大家以行動讓世界知道,台灣是一個什麼樣品質的國家!

七夕新主張──單親家庭驕傲日

七夕為什麼可以成為「單親家庭驕傲日」?

我是從牛郎織女的故事中找的。牛郎和織女成婚後,織女被王母娘娘抓回去,留下牛郎自己帶兩個孩子(插一句:小時候看星星,最喜歡找牛郎旁邊那兩顆幾乎快看不見的小星星),所以牛郎堪為單親的代表。這也是一個典型破碎家庭的悲劇,傳說中藉鵲橋會來重塑一個圓滿家庭,但卻命定是短暫的。分離是常態,聚集是非常態,這是現代社會中許多家庭的實況。那何不把神話改變一下,藉由過節儀式來重塑新的倫理觀。

我的出發點是,現在社會大眾對單親家庭仍有歧見,而整個社會給單親家庭的支援實在太少。藉由這個節日,提醒社會大眾關心單親家庭的需求,呼籲相關單位建立支援機制,推動對單親家庭比較公平的賦稅原則和福利法案等等。

這一天,單親家庭可舉行大遊行,商店推出優待單親家庭的方案,舉辦單親家庭聯誼等活動。

很粗糙的構想,記下來希望有人可以繼續討論其可能性。

動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