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1日 星期六

《奔流:林瑞明教授訪問紀錄》

【為「真」見證】

博士論文完成後,有意為指導教授林瑞明教授做口述歷史,得到許雪姬教授和中研院臺灣史研究所口述歷史工作室支持,由許雪姬教授主持,成立了這項計畫 。經過多年斷斷續續參與訪談、整理,終於看到這份口述歷史完成出書。身為參與者之一,感到非常高興。

第一次訪談是在2009年11月11日,在老師堆滿書籍的研究室中,老師親自泡了茶請我喝,開始從在普濟殿附近巷中的童年生活講起,纏足的祖母十分疼愛他、帶他到水仙宮附近吃點心;在父親工作所配置的日式宿舍中、聽著唱機流瀉的輕快日本音樂;去戲院「撿戲尾」,接愛看歌仔戲的媽媽回家;父親從小學時代就鼓勵他寫作投稿 ......許多精采的場景一幕幕道來,聽得都忘了時間。偶爾暫停喝茶,靜靜的研究室裡,闖進兩隻麻雀,在書架上跳著,好像也想聽故事。 

林瑞明教授在臺灣文學史上的先驅研究地位廣為人知,他在臺灣研究受壓抑的年代,堅定執著為前輩文人發聲,讓臺灣文學得以進入學院、越來越受到重視。老師在訪談中談到當年做賴和研究的辛苦,以及如何在課堂上引導學生對臺灣文學產生興趣,教出幾位能夠繼承衣鉢的學生,是他很大的欣慰。但是他最珍視的,是「詩人」的身份。從中學時代開始寫詩,以「林梵」為筆名,出版過幾本詩集,一度因為全心研究臺灣文學史而中斷,但從來沒有失去過詩心。2008年生病後,更加潛心寫詩,陸續出版《青春山河》、《海與南方》等詩集,最新的《日光與黑潮》在今年出版。談起詩來,老師就興致高昂。開始使用智慧型手機後,他也發展出網路文學「臺灣俳句」,短短三行抒發所見所思,很有意思。 

身為歷史研究者,同時也是歷史見證者,林瑞明教授的口述歷史成為厚厚一大冊,提供許多線索,讓有興趣的人得以進一步探求1960年代至今的文壇和史學界面貌。老師透過研究、透過文學體會,一直在追尋「臺灣父親」的形象意義,從不解他們那輩的苦悶,到深刻理解並為之發聲,是訪談中最感動的收穫。老師的研究是在回答「什麼是臺灣人」,遍歷世界文學、哲學的啓發,經過大中國文化的熏陶,終究在從楊逵、吳濁流、鍾肇政、葉石濤......等人的文學世界中,找到切不斷的根,真正的愛與認同。 在訪談過程中印象最深的,還是老師的「真」,百無禁忌的言談,舊情綿綿的思念,疾惡如仇的義憤。這些或許在文字化了的口述歷史紀錄中未能準確呈現,卻是我很期望人們認識的老師。 

許雪姬教授及中研院臺史所口述歷史工作室的吳美慧女士、林建廷先生,為這個口述歷史計畫付出了超多的心力。許雪姬教授在百忙中仍多次安排南下訪問、留意許多我未曾注意到的細節,提出許多有意思的新問題,讓口述歷史的內容加倍豐富;為了更深入了解林瑞明教授擔任台灣文學館館長期間的情況,還特別安排採訪了賴香吟女士、蔡玉玲女士, 邀陳彥琳撰文介紹林老師在網路上的俳句創作等等。從初整到定稿,許教授更是不辭辛勞一次又一次親自校閱稿件,花了許多心血。吳美慧女士多次前來臺南訪問、做文字整理、多方蒐集資料,幫忙整理了老師巨量的照片、文件、一一寫上說明、挑選搭配內文的圖像;林建廷先生為本書做了詳盡的註釋、並做增補、潤稿、統整、校對,十分辛苦。這本書能夠誕生,全賴許教授一肩挑起、不斷化解困難。感謝她的包容、忍耐與承擔。 

在早期訪談、紀錄整理的工作上,要特別感謝高淑媛教授、葉瓊霞老師的支援,還有曾任林老師助理的陳薇君小姐,她熟悉老師的口音,在初整時幫了很大的忙。也感謝老師的高足們對此計畫的關心。本書出版,終於心中一塊石頭落下。      

2015年11月2日 星期一

轉型正義的未竟之業

什麼是「轉型正義」(Transitional Justice)?可能近年台灣人已經耳熟能詳,且抱著高度期望。可是到底什麼是「轉型正義」? 簡單來說, 轉型正義是指原本獨裁專制的國家走向民主化之後,針對獨裁政治的傷害進行了解、清理、修復、彌補。實際的工作包括:透過歷史整理認清過去政府不正義、違反人權、迫害人民等等事實,對受害者予以補償,追究加害者的責任。 換句話說,轉型正義有三個層面要處理:面對歷史(找出真相)、面對受害者(設法彌補傷害)、面對加害者(在法律上或道德上追訴) 。

轉型正義必須透過民主政府在體制內推動,在司法體系、教育體系等部門的協力下,才能有具體成果。轉型正義的落實,有助於民主政治的穩固,人權意識的深化紮根,化解社會的對立仇恨。 不少國家成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或類似機構來推動轉型正義, 但是台灣雖然民主化已近30年,經歷了政黨輪替,卻一直等不到施政者真正關心轉型正義的工作。

2000年民進黨取得中央執政權之後,民間普遍相信一定會有一些清理威權遺緒、重審政治重大疑案的舉措,但成果並不理想。例如2007年重啟林義雄家血案(1980年)調查,沒有朝向民間普遍推測的情治人員涉案方向查辦,最後不了了之;同樣被認為政治謀殺疑案的陳文成命案(1981年),在陳水扁總統任內從未下令清查當時的機密檔案或交辦調查。

轉型正義在台灣,目前主要就是受害者補償的部份做最多,但釐清真相的工作政府不是很熱心;追究加害者責任,更是除了偶爾喊喊口號之外,幾乎看不到實際的作為。所以幾位學者、人權工作者成立「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希望透過民間力量推動政府重視轉型正義。目前主要工作是:協助發掘真相(做口述歷史、促檔案合理開放)、人權意識教育、相關法案倡議、推動相關研究、推介各國轉型正義成果等等。

加入這個協會之後,逐漸了解轉型正義並非「換政府」就會自然實現,更不是喊爽就夠。除了執政者要有心之外,在每個環節都需要專業的、細緻的設計,一步一步踏穩。這不是為了復仇式的翻舊賬,而是要透過清理的過程,阻止獨裁者再興,鞏固民主,追求共同的未來。更深深感受到:「真相與和解」的工作,是基督徒的責任,正如被視為典範的南非,屠圖主教就是推動「真相與和解」的核心人物,深刻指出誠實面對錯誤(認罪)的重要性,以及認罪之後的寬恕、和解,才能帶來整個社群和平的未來。

這部《記憶與遺忘的鬥爭——台灣轉型正義階段報告》分成三卷:記憶歷史傷痕、清理威權遺緒、面對未竟之業。書腰介紹選了這句:「每一個社會終須總結過去的經驗和創傷,將歷史翻至新的一頁。」第一場新書發表會來了很多人,幾乎沒有政界人士,卻見到很多充滿期盼的年輕臉孔。未曾經歷過威權時代的年輕人希望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走過白色恐怖時代的人們渴望正義伸張、沈冤得雪,大家共同期待一個免於恐懼、是非分明的未來。這部書是一個中途站,盼望能引領更多人關心轉型正義的未竟之業。

 (本文為《臺灣教會公報》「窗口」專欄撰寫)

2015年10月18日 星期日

紀錄片: 灣生回家

「灣生回家」是很討喜的紀錄片,富永勝爺爺表情豐富、真情流露,很搶戲,另外幾位剪進片中的角色都有型有款、個性鮮明,從頭到尾串場的那首人人耳熟能詳的日語歌謠「故鄉」更是不斷撥動觀眾的淚腺。
看得是很感動。富永回台灣找中學同學,清子的孫女回日本找曾祖母的墓,切不斷的人情連帶,深刻感人。
很暖,人情味十足,「日台親善」到極點。(「原來亞洲還有不討厭日本人、很歡迎日本人的地方!」)
但是,對造成「灣生」非離開出生地不可的軍國主義、戰爭,以及政權交替以致失去財產、故鄉的種種歷史因素,結構性的背景,交代得實在太少太少了。
當然,我也不希望出現太過簡化的、意識形態影響下的歷史解釋。不過,改變大家命運的「戰爭」,是怎樣的一場戰爭?還是應該多說一些吧?
能有這樣一齣紀錄鮮為人知的一群人的電影,是值得高興的。
關於日本移民村的開拓農民,頗期待有一齣以他們為主角的電影。或許可以用濱田隼雄的《南方移民村》為本,加入田中實加收集的資料。
這些日本的農業移民,其實和台灣許多人的祖先一樣,「渡大海,入荒陬,篳路襤褸,以啟山林」。若不是日本戰敗,他們應該也在今日台灣社會占有一席之地,豐富台灣的文化樣貌。
同樣被軍國主義所傷,日本移民、台灣漢人和原住民,有共同的歷史可以訴說。在這當中,民族分野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但對做出侵略戰爭決策的日本政府,該有些批判啊。

2015年9月23日 星期三

死者為大?

第一次意識到人們對死者的非分褒揚,是一個奇特場景。

國中時有位學長年紀輕輕就是聲名在外的「流氓」,訓育組長常常在朝會說起他的事蹟,常見到他被記過的佈告。他畢業沒多久,就在我們家後面的眷村被人追殺,應該是幫派鬥毆吧。經過他們家門前,看到國中的校友會長送的「痛失英才」花圈,覺得很錯愕。明明在這個國中裡,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是對這人的批評痛責,要所有的學生以他為誡,但是當他和人相鬥而死,卻被稱為「英才」。
長大才慢慢知道這套「客套」。慢慢了解社會規則的兩面性。
然而,還是渴望這世界不要那麼虛偽。
我想知道的是多面向的故事,真實的人生。

此文回應教會公報的一篇文章。 王進財:人死最大的信仰再思
https://tcnn.org.tw/archives/15492

2015年9月5日 星期六

平安的禮物

經歷過二次世界大戰的人們,不管命運要他們站在哪一邊作戰、為哪個國家而戰,同樣都受到了戰爭的傷害。站在平民的立場,戰爭結束的那一刻,不管戰勝國戰敗國,同樣都鬆了一口氣,至少戰爭結束了,終於可以計畫未來。

台灣在戰爭結束之初,其實有段驚濤駭浪的插曲。日本在戰爭後期預期可能在台灣進行決戰,將留存的精銳部隊都調到了台灣。天皇宣布投降之後,在台灣有些少壯派軍人不甘心,妄想起死回生,企圖要和美國繼續打仗。他們將台灣兵留在營中,試圖說服名士出面領導「台灣獨立」。這項計畫最終在日本高層將領勸阻、名望人士拒絕等情況下,未能實現。若想了解這段不為人知的歷史,可以參考《台灣的悲情歲月》(2002,人光出版社)一書。這本書的作者白鳥,是一位親身見證此事件的老前輩。

今日或許有人認為:那時候宣布獨立不是很好嗎?白鳥前輩在書中說,關於這個「獨立計畫」,日本居留民叫好,依靠日本政府機關獲利的人歡喜,但大多數台灣人則恐懼再遭到戰禍痛苦而憂心萬分。美軍登陸沖繩造成大量居民傷亡,若戰場移到台灣,人民豈能承受?一位台灣小兵攪在這40天的緊張情勢中,各種機會、誘惑和責任交織,他終究選擇一個對台灣人民最負責任的立場。書中他輕輕寫到親身經歷的一場決戰派與終戰派軍人的激辯,最後總算勸退了決戰派的行動。他在離去前,向這位底定一切的長官表明,他什麼都不要,只期望長官賜給台灣「平安禮物」,就是要確保日本軍人嚴守軍紀、維持社會安寧秩序,直到離台之日。長官答應了,真的送了台灣這個禮物。

1945年終戰後台灣得以免於戰災,是被形容為窮兵黷武的軍國主義國家的將領願意放下手中的劍,是台灣有識之士放下虛妄的野心。他們深知人民對和平的渴望,願意成全。願當前的政治人物與掌權者也能有同樣胸懷。


2015年7月11日 星期六

機靈小老鼠求生記:讀《一甲子的未亡人》

朋友呂培苓寫了一本好看的書,看似沈重的主題,預期充滿悲情,但看到的卻是主角們踏實求生、充滿勇氣和信心、一關關闖過,一個向著光明希望前進、有好結局的故事。

《一甲子的未亡人》寫的是1949年白色恐怖大案「澎湖案」受難者張敏之一家的故事,他的遺孀王培五帶著六個孩子,輾轉在台灣各地中學教書,1960年代開始兒女一一到美國留學、求學,1970年全家離開臺灣定居美國,脫離苦難歲月。本書最重要的部份,是這個家庭突然失去父親、淪為人人害怕又遭受嚴密監控威脅的「匪眷」,在異鄉臺灣努力求生的故事。母親為自己和孩子設定了奔向自由的美國夢,透過每個孩子自己的努力、母親的信心,和一些奇蹟,終於實現。

「澎湖案」指的是1949年山東流亡學生羈留澎湖、被迫編入軍隊,7月13日有學生爭取就學權而抗爭,遭軍人以刺刀刺傷。後來軍方以「匪諜」名義逮補多名師生,兩位中學校長張敏之、鄒鑑也成了「匪諜」,刑求後解送臺灣,12月21日遭到槍決。該案牽連了一百多位師生,在許多流亡者的心中投下陰影。本書也引用了王鼎均的看法:「國民政府能在台灣立定腳跟,靠兩件大案殺開一條血路:一件是二二八事件懾伏了本省人,另一件是本件山東煙台聯合中學冤案懾伏了外省人。」

《一甲子的未亡人》除了描寫「澎湖案」,還追了平反澎湖案功敗垂成的經過。再明顯的冤屈,在政治利益的考量下,都必須冤到底。威權政治的黑暗、掌權者自私的算計,透過作者平實的筆法,準確傳達給了讀者。

從千金大小姐到ㄧ無所有的政治寡婦,王培五「為母則強」,依靠對上帝的信心,鎮靜地把孩子們聚在身邊。長子張彬敏感、聰明、叛逆,在父親離去時14歲,他形容自己感覺像隻人人喊打的小老鼠,但是這隻小老鼠非常機靈,很懂得求生,甚至還能找到機會戲弄貓!總是不屈服的倔強個性為他帶來不少麻煩,永不放棄的精神讓他闖出禁錮,航向新世界,也為家人開啓新生的機會。這本書內關於他的故事最為傳奇。大女兒張磊是母親最倚重的幫手,她在挫折中不屈、長期挑著照顧弟妹重擔,很感人。

另外本書很好看的地方,是作者細心地描繪了他們一家的生活空間、食衣住行。有艱難之處,有克難的巧思。較大的孩子比較吃苦,但最小的兩個孩子充分享受屏東鄉間大自然的樂趣,在充滿安全感的環境中成長。

這家庭中最小的兒子張彤,以「作孤兒的父,作寡婦的伸冤者」為題寫序,說,這是他們的見證,上帝真的看顧了他們。耶穌說:「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這個家族經歷苦難,卻不被打倒,相當勵志。

沒有意識形態先行立場,沒有強烈政治控訴,輕輕訴說根植於真實生活的故事,這本書將會有深遠的影響力,帶領年輕世代去觸摸那難堪的白色恐怖記憶。

2015年7月9日 星期四

Lamey島人的悲運

南平堤岸看海

一位年輕的藝術家對烏鬼洞的故事很有興趣,想以Lamey島原住民滅族的故事為題材創作新作品。有次相遇,談起這個題材,我對這個故事也有很深的感受,雖沒有深入研究,但樂於與他討論,交換心得。

Lamey島,就是現在稱為小琉球的島嶼。17世紀中葉,荷蘭人以島民妨礙航行安全為理由,兩度派軍隊去攻打,後來因為覬覦島上滿滿椰子樹的經濟利益,把所有的原住民殺的殺、抓的抓,然後把整個島租給漢人。島民面臨突如其來的外來侵略,先是躲在珊瑚礁岩洞中而大多逃過毒手,但第二次軍隊找到嚮導,知道他們躲在岩洞中,就以煙薰火攻,但多數男丁被熏死也不投降,老弱婦孺則跑出洞外被俘虜。這些被擄者,少數進入荷蘭人家中成為奴僕,其他人則被分配給新港社人,也有人寄居在小琉球對岸的放索社當中。被擄到新港社中的Lamey人整夜啼哭,當時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牧師聽得很不忍心,寫信給臺灣行政長官,請求讓這些人返家,他願意和他們住一陣子,感化他們、教育他們,保證不再危害航海安全。但是公司方面否決了這個提案。

Lamey島人被滅族的故事,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多層意義。小島居民原本遺世獨立,但當他們「被世界看見」時,就開始步上毀滅之路。從文獻上我們看不清他們的面貌,沒有民族誌書寫,只有征服者留下的零星紀錄。外來者來勢洶洶,理性計算著自身的利益,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毫不猶豫殺人、把人連根拔起,讓自由人成為奴隸。碾壓掉一個族群文化。Lamey人沒有機會、沒有力量逃過被滅族的命運,他們只能逃避或抵抗,沒有得到和談的機會。

在這事件中,荷蘭東印度公司是政策制定者,執行者包括公司職員、軍人(大多數來自歐洲更貧窮的地區,不一定是荷蘭人),被東印度公司控制的平埔族人(麻豆社、放索社、新港社),可能還有漢人海盜。他們各自會怎麼看這次的滅族事件?

Lamey島在原住民被滅絕之後,生態環境也遭遇極大變化。去探勘過該島的公司職員形容整個島從最高處到山谷到海邊,滿滿都是椰子樹,景色是罕見的優美。公司把島租給漢人承包商,原本是看中椰子的價值,但漢人移民增加後,開墾田園,砍掉很多椰子樹,把這塊島嶼很快變成農業和漁業為主的漢人社區,從綠油油的森林變成耕地、住家為主的地貌。今天,在小琉球看不到幾棵椰子樹。

現今的小琉球烏鬼洞解說牌,說的是一個變了形的故事,「烏鬼」不被認為是本地原住民,而是外來的黑奴,但都有被火薰死亡的情節。小琉球現居民似乎不大願意承認此地曾有原住民、整族被滅的事實。

這個故事,該怎樣被重新訴說?

王家祥的《鰓人》,胡長松的《金色島嶼之歌》,都以Lamey島人為主角。前者避開了滅族不幸,表現的是人與自然合一、物種和諧相處的精神;後者濃縮了相關歷史,但未能表達出這悲劇的深沈痛處。

與這故事相遇多年,震撼度始終不減。這小島居民的悲運,全世界弱小民族的悲哀,如何才有可能改變?


動盪世界